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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轉貼] 十景緞 ( 1-10 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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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2-6-28 00:14:06 | 顯示全部樓層 |閱讀模式
十景緞發言人:方寸光十景緞(一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蒼野茫茫,殘陽獨掛西山,一片黃綠色澤的乾草隨風興波。  陜北一帶的闊野,平靜如昔。一名中年漢子漫步草間,三個孩子跟在後頭,說說笑笑,沒半刻停息。  那漢子踱步來回,停在一顆枯樹下,忽然說道:「淵兒,你撿跟樹枝,用劍法跟你師兄練幾招。」那三個孩子一聽,知道又是練功的時間,兩個十來歲的男孩齊道:「是!」  年歲稍小的男孩撿了根長樹枝,左手捏起劍訣,法度竟也甚是嚴謹。另一個男孩站開步伐,吐了口氣。兩童架式既定,旋及交上了手。餘下那孩子卻還是八、九歲的小女孩,蹦蹦跳跳地到那漢子跟前,眨眨眼睛,道:「爹,文師哥這幾下,就是指南劍了嗎?實在沒什麼好看的。」那漢子拍拍小女孩的頭,微笑道:「瑄兒別胡說,乖乖看清楚師兄們的招數。」  但見持枝小童招招挑刺,力道甚微,方位卻十分穩固,另一少年左掌右拳,勁力卻大得多,上擊下劈,拳掌忽地調換,變化開闔,竟是極高明的功夫。那漢子看了十來招,道:「好,停!」  兩童各自收式,跑到漢子身邊。那漢子接過樹枝,道:「淵兒,你剛才刺左肩的這一招,後著施的不好。該當如此轉過劍鋒,這般轉刺……揚兒也是,如果這一拳改打小腹,你師弟便要輸……」  小個男孩專心聽著師父講招,小女孩坐在草地上,仰望父親又說又比,似乎甚感有趣。直到夕陽落盡,朗月在空,四人這才慢慢出了草原。  如此日落月起,不知幾多時光,來到這草原之上的,卻只有三個人了。兩個小男孩已是神采飛揚的青年,身後的女孩也出落成了俏生生的少女。  三人來到那顆孤立原野中的樹下,停了下來。其時正當初夏,草木榮翠,卻是枝繁葉茂,並非枯樹了。樹下一塊堅石,簡單地刻著「華玄清之墓」五個大字。  少女向石墓一拜,道:「爹,我們又來看您啦。」說著解開一袋米酒,盡數淋在石上。這少女便是墓下之人的獨女華瑄,葉影搖曳下,見其眉目如畫,體態盈盈,當真是個十分容色的少女。  那兩名青年便是這華玄清的門徒,師兄向揚已二十歲,劍眉星目,英姿颯爽,師弟文淵才十七歲,還比華瑄大了兩歲,面貌極是溫文俊秀,望之風雅翩然,竟似書生一般,渾無練家子的樣子。  文淵朝墓一拜,說道:「師父在上,弟子和師兄、師妹今日便要起程,以師傳絕藝,管不平之事,請師父靈祐。」向揚拍拍文淵肩頭,笑道:「好啦好啦,憑你現在這身功夫,也不用師父怎麼保佑你了。」又道:「咱們同門學藝,各有所長,不過日後江湖上談到我們這三號人物,會是如何,那是誰也不知道。每年此日,我們便回到這裡一聚,順便看看那個沒能發揚師父的遺訓、鏟奸除惡的,便給師父磕上三百六十五個響頭!」  華瑄拍手笑道:「向師哥,這可是你的主意罷?到時候磕得頭昏眼花,可別賴皮!」向揚哈哈大笑。文淵微笑道:「師兄的本事最是厲害,看來多半是小弟來磕頭了。」向揚一笑,道:「胡扯八道,咱們上路罷!」  三人離開學藝舊地,斜陽之下,分道揚鑣。這一番入了江湖,前途未知,便待一年之後聚首再敘!  向揚告別師弟師妹,一路東行。他生性飛揚跳脫,一人獨行,雖然偶感孤寂,但當興之所至,飲酒練拳,見得不平之事,便以拳頭干預。他跟著師父華玄清最久,見聞不少,一路上拳打土豪,腳踢惡吏,倒也沒吃半點虧,畢竟他武功非同小可,尋常惡徒卻也敵他不過。  這日來到趙縣,夏日炎炎,向揚隨意找了個涼亭休憩,解開酒袋,自顧自地飲酒賞景。向北一望,只見一座石拱橋橫河而建,造型甚是秀麗,當下向身旁一個儒生樣子的人問道:「老兄,這橋建得倒是好看,叫什麼來著?」那儒生道:「這是趙州橋,乃隋代李春所建。你瞧,這橋設計的可好,兩端厚,中間薄,坡度也小,橋上車馬通行是方便的,船要行過橋下也不礙著。這兩端石拱嘛,各開兩個券洞,你道這叫什麼?這即是敞肩拱,這一來的好處嘛……」  向揚見他搖頭晃腦,說個不停,當即哈哈笑道:「建個橋的名堂倒也不少。」不去聽他多說,走上了那石橋。橋上欄板上各有雕刻,或山水人物,或龍虎異獸,望柱也頗有花樣,蟠龍、竹節、雙寶珠,他雖然不懂,卻也知道這些實是精美之作。  看得片刻,正要下橋,忽聽遠遠傳來陣陣馬蹄。只聽旁人紛紛叫嚷起來:「強人來啦!白虎寨的三大王!」橋上橋下眾人盡皆失色,邊叫邊逃。向揚抽身離橋,抓住那正要逃命的儒生,問道:「白虎寨是什麼東西?是這一帶的山賊窩是罷?」那儒生牙齒打戰,道:「是……是是……」  向揚笑道:「瞧你怕的,也罷,是就是,你快逃遠些吧!」說著放開了他,那儒生雙腳發軟,一時不能移動,呆了一呆,才大叫而逃。  向揚站上橋中央,見一片黃霧遠遠而來,心道:「好啊,光天化日之下,竟有這大批山賊出窩,難道這白虎寨本事當真不小?」只過片刻,數十匹健馬齊衝向橋,馬蹄聲響成一片。向揚提氣喝道:「領頭的是哪一個賊子,給本少爺停了下來!」這一番話以內力字字送出,清晰響亮,如雷突鳴,一眾山賊不禁一震,紛紛勒馬,待見橋上只是一名毛頭小子,又大罵起來,叫道:「小雜種是什麼東西,在這裡大呼小叫!」「快給你爺爺讓路!」「滾下橋去,要不然便給你撞死!」  向揚不去理會,見當頭一名胖漢滿臉橫肉,手中抱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,便指著他道:「你就是白虎寨三寨主?」  那胖子橫了他一眼,左手一邊在那女子周身上下其手,道:「怎麼?你是哪條道上的?」他見多識廣,知道這青年一喝之中,已顯示了內力不凡,但他自恃武功精強,卻也不放在眼裡,只是顧著狎玩懷中的女子。那女子低聲哭泣,肩頭起伏,不敢作聲。  向揚點點頭,說道:「好,把劫掠來的財物女子全部放下,滾回你們寨裡去吧!」三寨主小眼一瞪,怒道:「臭小子……」一句話沒說完,向揚已飛掠而上,右掌直拍而出。三寨主隨手一格,不料手腕一緊,向揚化掌為爪,立即拿住他手腕,一揮一拋,一個肥大的身軀騰空而起,「噗通」一聲被擲入了河中,那女子卻已在向揚懷裡。  向揚將那女子坐靠在橋欄邊,笑道:「姑娘莫驚!」那女子似乎嚇著了,軟軟坐倒。忽聽「潑刺」一聲,三寨主已跳回岸上,手舞雙鎚,罵道:「兄弟們,一齊把這小雜種斃了!」群賊大聲呼喝,紛紛下馬,拔刀殺來。  三寨主雙手銅鎚上下飛舞,直撲向揚。向揚看得真切,雙手圈轉,順勢一帶,三寨主只覺雙鎚左右各生一道巨力,吃驚之下,雙鎚已互撞一記,「噹」。地一聲大響。這一下可把他自己震得雙臂酸麻,不由得雙鎚脫手落下。豈料向揚右足輕輕兩點,兩把銅鎚一偏,正砸中三寨主雙腳,只痛得他好似腳骨碎了一般,大聲哀叫。  向揚哈哈大笑,身形遊走,雙掌連珠拍出,繞著三寨主打了他三十多下耳光。好在他本是一張肥臉,現下是肥是腫,倒也看不太出個樣來。向揚飛身竄出,掌力到處,山賊們一一倒地,竟是絲毫閃躲不得。向揚搜出山賊身上財物,放開其他被抓的女子,邊走邊踢,將一把把鋼刀通通踢入河中心,數十斤的銅鎚竟也依樣踢到河中。眾賊倒在地上,目瞪口呆,忽聽向揚喝道:「滾吧,不用三天,本少爺便去踏平白虎寨,回去報個信罷!」  群賊哪敢多留,慌張上馬,亂成一團。有些山賊中掌一後,竟連上馬的力氣也失了,一眾山賊狼狽而逃。  向揚見一眾女子衣衫不整,約有二十來個,便道:「妳們知道怎麼回自己的村子麼?」一個女子低聲道:「是……就在前面的周家村。」向揚將財物分給眾女,讓她們各自回家。眾女逃出山賊魔掌,對向揚千恩萬謝,互相扶持,一齊去了。  那被三寨主所虜的女子卻還坐在橋上。向揚上前查看,卻見她緊咬雙唇,瑟瑟顫抖。向揚面露微笑,道:「姑娘,怎麼了?來,站起來。」說著伸出右手。那女子抬起頭來,望著向揚看。向揚這才看清楚這女子的相貌:但見她約是十七八歲,眼瞳深邃,櫻唇修鼻,體態纖弱,被山賊虜掠至此,極是疲累,更令人興我見猶憐之感。她本來縮在欄板邊,眼見向揚臉上一片溫和,全無兇態,這才怯怯的倚欄站起,卻不接向揚的手。  向揚道:「妳怎麼不跟她們一起回去?」那少女扯住散亂的衣襟,囁囁嚅嚅地道:「我……我不是這裡人。請教恩公大名?」向揚微笑道:「在下向揚。不知姑娘芳名?」少女臉上一紅,低聲答道:「小女子姓趙……名、名字是婉雁。」向揚道:「別叫恩公什麼的,多彆扭。趙姑娘是哪裡人?若是不知如何回去,在下也可幫幫忙。」趙婉雁紅著臉,吞吞吐吐地道:「那……不……小女子是住在洛陽。我、我自己回去就可以,不勞向公子費心……」不料身子剛離欄板,只覺全身乏力,腳下一個不穩,竟跌在向揚懷裡。趙婉雁輕呼一聲,大感嬌羞,竟昏了過去。  向揚知她先前驚嚇太甚,又已疲困,身子虛弱,當下讓她倚著橋邊一株松樹休息,自己坐在身旁照料,感覺就像照顧師妹華瑄幼時生病一般。  他細細端詳,見趙婉雁衣著雖亂,也頗有損毀,但顯然衣料甚是華貴,確然和那些村女的粗布衫不同。只見衣裙的破洞中露出剔透的肌膚,衣襟被風拂動,隱約可見酥胸在急促的呼吸下緩緩起伏。向揚心中一動,凝視那張秀麗的臉龐,烏黑的髮絲雖然散亂,卻不失嫻雅。「莫非趙姑娘是哪家富貴人家的小姐?」向揚暗自疑惑,卻也不如何在意。  天色漸漸昏暗。向揚見晚風吹起,涼意大增,便欲解下外衣,蓋在趙婉雁身上。不想趙婉雁正在這時悠悠醒來,見到向揚正在解衣,嚇了一跳,驚叫道:「啊……你做什麼?」向揚一怔,轉頭望著趙婉雁。趙婉雁神色驚惶,嬌軀又縮在一起,紅著臉道:「你……為、為什麼脫衣服……」  向揚啞然失笑,心想:「這姑娘當真多疑得很。」心中忽然起了惡作劇的主意,一聲咳嗽,道:「因為……想這樣子!」說著身形一晃,欺到趙婉雁身前,雙手按住了她小小的肩。趙婉雁驚叫一聲,身子卻是動也動不了,眼前見到向揚上身只著一件布衫,卻是近在咫尺,心底又羞又慌,一雙澄澈的眼睛閃動著驚怯的神色。  眼見趙婉雁如此神態,向揚忍不住哈哈一笑,雙手收回,轉而將自己的外袍蓋在她的身上,兩手立時反負身後,臉色板得至為嚴肅,道:「就是這樣子。」趙婉雁一時愣住了,轉念一想,便已明瞭,暗想:「我睡了那麼久,他如果真要對我……對我……做那種事的話,也不用到這時候……」想到此處,不由自主的臉泛紅暈,低聲說道:「你……你不冷嗎?」向揚道:「不打緊,到前頭市鎮再買便是。這裡離洛陽可遠呢,今個兒先找個地方住才是。」  趙婉雁低頭擺弄衣角,低聲道:「不……我是要到京城去。」向揚點點頭,道:「好,那近得多了。咱們走吧!」趙婉雁輕呼一聲:「啊,你……」向揚道:「在下當然送姑娘去啦。姑娘一人行路,豈不危險?」趙婉雁大感羞澀,聲音更加低了:「可是……你……我……」  忽然向揚仰天長嘯,聲達四野,河水似也隨之澎湃起浪。趙婉雁吃了一驚,說道:「怎麼啦?」向揚收聲一笑,道:「妳又是怎麼啦?是不是要在下把耳朵拉開來聽姑娘說話?細聲細氣的,可多不自在!」  趙婉雁一聽,禁不住噗嗤一笑,大聲道:「好啊!那我就……就……」才大聲不了幾個字,頗覺不好意思,又壓了下去,顯得十分靦腆。向揚見她初展笑靨,如是春暖花開,嬌柔典雅,不覺一陣迷亂,微一定神,才道:「天黑啦,走吧!」趙婉雁忽道:「等一下……」十景緞(二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向揚回頭說道:「怎麼?」趙婉雁抿著嘴,欲言又止,良久才道:「我……我們別住村裡的客店,今晚就宿在這裡……好不好?」  向揚大感奇怪,道:「卻是為何?」趙婉雁紅著臉,道:「現在村裡可能有些人在找我……」向揚投以一笑,道:「趙姑娘擔心那群山賊嗎?這個可以放心,人數便多了十倍,姓向的一樣應付自如。」  趙婉雁急忙搖頭,道:「不是他們……總、總之我不想被那些人找到……」  向揚心下詫異,眼見趙婉雁秀眉微蹙,一付不知如何措詞的姿態,便道:「姑娘若有難言之隱,在下就不問啦,不住店又有何妨?只怕姑娘睡不慣荒郊野外。」趙婉雁面色喜色,梨渦淺現,柔聲道:「向公子,多謝你啦。」說著又是一陣臉紅,低聲道:「小女子還要再請向公子幫一個忙……」向揚笑道:「但說無妨。」  趙婉雁滿臉通紅,雙手緊握在一起,偏下頭去,只聽得一個如蚊細語:「請……請向公子看看四周有沒有人……我、我想……我想在河裡洗個澡……。」一番話說來,絲毫不敢抬頭,十指搓揉,顯得既羞怯、又不安。  向揚哈哈大笑,一提內力,使開輕功身法,越橋穿林,四下環顧,迅捷無匹地繞了一圈,回到原地,道:「人是有的,不過也就兩個,一是姑娘,一是區區在下,便該如何?」  趙婉雁心頭突突而跳,低聲道:「多謝向公子……嗯……,你……」向揚一拍手,道:「是了,我在橋墩之後睡大覺便是,決計不偷看姑娘一眼。」趙婉雁嗯了一聲,又道:「最好……最好不要睡,萬一有人來,我……我……」向揚笑道:「好,我去站衛兵便是。」說著大步而去,涉入河中,站在橋的彼側。  趙婉雁望著他背影,忽覺臉上一熱,心底暗思:「我怕有別人來偷看,為什麼又不擔心他來侵犯於我了?」  她緩步走到河邊,心思一片迷亂,想到橋的那一邊,是一個風采飛揚的男子,自己卻在這裡沐浴,不由得越想越是害羞,卻又不自覺的十分放心,只覺他明朗爽快,決不需要提防。想著想著,她輕輕除下了向揚的外袍,解開了破損的綢衫,如同蛹化彩蝶,展現出了人間罕有的美麗姿態……  向揚在橋墩的另一側,雖然看不見河中情景,但憑著內力精湛,耳朵卻是聽得明白。耳聽衣服窸窣褪下之聲,足踏淺水之音,又聽到了「潑啦、潑啦」的掬水聲,偶爾聽得銀鈴般地淺笑,清脆動人。他不知橋後究竟如何光景,一顆心卻也不禁怦怦而跳,頭頸卻是一轉不轉。  向揚深深吸了口氣,長聲一吐,心情稍加平復,忽聞趙婉雁「啊」地一聲驚叫。他心頭一驚,心道:「難道有人來到,我竟不察!」心如電閃,縱身直上,立時翻過橋去,待要將闖入者斥開,卻不禁呆住了。  半月掩照下,月影投過趙婉雁側身,襯出了纖纖身段,曼妙娉婷,肌膚如溫軟白玉,竟與月光如是一色,溶溶不分。這聲驚呼所為河事?卻非何人擅入,而是一條躍出河面的金錦鯉,就在她身前騰起,向揚反應快絕,正睹到這一幕。這條金鯉絢麗出奇,竟也不及趙婉雁的胴體精緻無瑕、靈秀脫俗。金鯉一躍,魚身輕輕滑過一對巧挺的雙乳,微微一彈。魚尾帶起一道水弧,盡數灑在趙婉雁身上,原已全身濡水的她,又似披上了一片細碎水晶,噗通一聲,金鯉落回水中。  趙婉雁左手輕撫胸部,彎腰向水中望去,原本散亂的長髮已洗得如綢緞一般柔順,披灑開來,水紋連連,金鯉已不知游去何方。趙婉雁面現微笑,自言自語道:「這麼漂亮的鯉魚,還是第一次看到呢……」忽覺一旁多了個身影,轉頭一看,向揚竟過了橋來,怔怔地望著自己。  「啊!」趙婉雁又驚又羞,雙手擋在胸前,身子急忙躲到水中,只露出頭來。向揚如夢初醒,失聲叫道:「抱、抱歉!」連忙翻回橋後,喘了幾口氣,兀自心馳神醉,方才的綺景實已深印腦海,只怕這輩子是永生難忘了。他對女子雖也豪爽明快,卻極是尊重,從未見過一個赤身裸體的少女,何況是這等絕美的少女。他不知趙婉雁要如何發作,心想:「管她要打要罵,都算我活該,沒弄清楚就衝了出去,害得人家沒來由的難堪。」不覺又想到她在水中的樣子,不由得手足無措,心緒不寧,連發兩掌,將石橋墩印下了掌印。至於這橋是藝術名品,也沒留心了。  不知多久時間過去,向揚聽得趙婉雁的呼喚:「向公子,向公子……」他走出橋後,只見趙婉雁已穿上了他的袍子,她自己的上身衣衫俱已洗得乾淨,只是沒乾,晾在一棵小樹上。寬大的男子長袍加上長布裙,顯得甚是有趣,向揚若是平時一見,定要大笑,但現下氣氛甚是尷尬,兩人都說不出話來。但見趙婉雁肌膚皎於明月,粉臉卻是紅如霜楓,時而抿嘴,時而玩弄衣角,羞不可抑,方才向揚不在眼前,幾聲「向公子」才勉強叫得出來,現在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。  向揚忽然說道:「趙姑娘,妳今年幾歲?」趙婉雁一怔,低下頭去,比了個十八的手勢,芳心鹿撞,不知他問來做什麼。  忽聽啪啪聲響,向揚右手連揮,正反來去,一口氣連打了自己三十六個耳光。趙婉雁大驚,叫道:「你幹什麼?」向揚道:「慚愧之至!姑娘托我看著四周,在下反而看到了姑娘身子。姑娘雙親養育姑娘十八年,這三十六個巴掌算是給他們兩老賠罪。」  趙婉雁一聽,露出靦腆的微笑,道:「你給我爹娘賠什麼罪?你……你又不是看到他們身子。」向揚一拍手,道:「正是!應當再給姑娘賠罪。」說著提起手掌,又要打去。趙婉雁連忙握住他手,道:「夠了,別打啦!」向揚只覺她手掌柔軟,手腕被她兩隻小手一握,不禁心神一蕩,便打不下去,向她一望。趙婉雁雙頰飛起紅雲,放開了他的手,跑了開去。  向揚怔了一怔,仰望夜空。他自幼相處的女子只有一個師妹,但華瑄活潑開朗,平日又多跟師弟文淵玩在一起,跟自己倒是純然的師兄妹情誼。此刻遇上這位羞答答的趙姑娘,竟覺漸漸不知所措,又有幾分奇妙。  正自想著,趙婉雁已走了回來,遞給他一張溼手帕,低聲道:「擦擦臉吧?會不會痛?」向揚接過手帕,隱然似有一陣幽香,笑道:「痛也是活該,這叫罪有應得。」趙婉雁輕輕歎息,道:「唉……我又沒說怪你,何必要打得那麼快啊?」向揚奇道:「為什麼不怪?」  趙婉雁一聽,登時大增嬌羞之態,雙手緊緊互握,轉過頭去。向揚心下似也隱約了解,走近了幾步。趙婉雁不由得退了幾步,背後忽地一阻,卻是靠到了她晾衣的小樹。趙婉雁輕呼一聲,向揚已走到面前,當下低著頭道:「別……別再過來啦!我……我……」  向揚本已心悸神搖,聽得她軟語之聲,不禁伸出手去,輕輕摟住了趙婉雁,輕聲道:「趙姑娘,若妳應允,我想到了京城後,也要送妳回洛陽。」  趙婉雁聽他如此說,又是害羞,又是欣喜,低聲說道:「我……我早就許了……。那些大盜對我不乾不淨的……我怕你不喜歡……才……才……」說著指了指河水,又指了指樹上的衣衫,又低下頭去。  向揚仍是輕輕抱著趙婉雁,微笑道:「是啦,現在妳是洗得乾乾淨淨,不用再怕那些惡賊了。」趙婉雁抬起頭來,神態既羞赧,又帶著些許興奮,柔聲道:「向公子,你……你救了我,待我又很好……你又見到了我……我……」說著頓了一頓,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,輕聲說道:「若不是你,還有誰能……能……嗯……」只覺女孩子家說這等話,實在太過羞人,終於說不下去,但意思卻是顯而易見了。向揚再無考慮,緊緊抱住懷中佳人,吻上她的雙唇。  「啊……」趙婉雁輕呼未畢,粉唇已被封住,星眸微睜,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,一時但覺周身四肢暖洋洋、軟綿綿地,再也使不上半點力。直到吻畢,才漸漸睜開眼睛,眶中隱隱有濕潤之意。  向揚慢慢地讓趙婉雁躺在草地上,小心地解開了她長袍的腰帶,像是對待珍而重之的寶玉一般,唯恐稍有侵損。拉住衣襟,輕輕向左右褪去,現出白皙的肌膚。趙婉雁「啊」地輕歎一聲,玲瓏精巧的乳房不安地微微擺動。  「趙姑娘……?」向陽將她的衣襟拉開到了雙肩,停下了動作,凝視著趙婉雁。趙婉雁柔弱無力地躺著,將紅暈的臉別了過去,稍稍放鬆了雙手。向揚右手托起她的背部,伸出左手,讓長袍自肩滑下,穿出雙臂,落在草地上。  至此,趙婉雁的上身已全部展露無遺。無法抑止襲來的羞意,趙婉雁的右手遮起了半張俏臉。  「啊啊……羞死人了……」趙婉雁完全不敢看著向揚,雙眼又閉了起來。雖然如此,她仍然感到晚風吹拂上了雙腿之間,因為長裙已被溫柔地除下了。趙婉雁低聲問道:「我……我還穿著什麼?」向揚在她耳根輕輕一吻,笑道:「什麼都沒有啦!」趙婉雁「唔」地發了一聲,雙唇緊抿,全身立時繃得緊緊的,發出了輕聲的嬌息,還是不敢睜開眼來。直到她察覺身體似乎被什麼壓住了,知道終於到了時候,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眸,向揚已在她的身體上面,報以安撫的微笑。  一對赤裸的青年男女,在這片青蔥的草叢之中。趙婉雁竭力壓抑羞怯的情緒,耳語般地小聲說道:「向公子……請……嗯……你要小心一點……。」話才說完,趙婉雁不禁對自己的用字遣詞羞得無地自容。「小心」兩字,實在不甚符合如斯情境。  向揚臉上泛出微笑,說道:「姑娘是千金之軀,敢不小心?」趙婉雁心底一甜,道:「你……你還叫我姑娘嗎?」向揚輕撫她的秀髮,微笑道:「不叫了。以後我就直接叫妳婉雁,婉雁……」「嗯……啊啊……」趙婉雁感受著他雙手的愛撫,由髮至肩、乳房、手指、小腹……柔嫩的少女胴體承受著從所未有的刺激,雪般的柔肌隨著喘息的增加,逐漸透出淡淡的桃紅色。  向揚對男女之事的認知,跟趙婉雁並沒多少差別,同樣是初嘗情愛,只是趙婉雁實在過於怕羞,使向揚自覺到他必須引導一切,極盡愛憐地撫弄每一寸所接觸到的肌膚。這雙出招剛猛、摧敵無數的手掌,現在卻滿是溫柔情致。向揚謹慎地引發著趙婉雁不絕的低吟和嬌喘,右掌漸次滑到兩條修長的腿間,試探著少女最隱密的私處。  「嗯……」趙婉雁敏感地夾起了雙腿,露出哀怨的表情。「別怕……」向揚輕聲安撫,自己卻也不禁怦然心動,雙手稍一用力,將趙婉雁兩腿扳開數寸,稀疏的體毛上已經一片濕淋淋地,在月光下顯得綺麗異常。向揚定了定神,將下身向前對了上去。  「呃……嗯嗯……!」趙婉雁初次見到男子玉莖,又慌又羞,不知如何應對,見向揚對著自己下陰慢慢挺了過來,忍不住發出慌亂的鳴聲。向揚吻了吻她,按住受到刺激而翻動的嬌軀,一點一點的向內前進。  隨著向揚的深入,趙婉雁的神情更加紊亂了。「啊啊------!啊……」一聲高亢的哀鳴下,兩人緊緊地結合在一起。向揚喘了口氣,只見趙婉雁矇矓的雙眼流露一付無辜神情,一邊傳出微弱的喘息:「要開始了……?」  向揚點了點頭,跟著慢慢抽動起來。趙婉雁初時尚能勉力壓著聲音,但是當向揚的手指拂過她櫻唇時,全身的快意似乎齊湧而至,再也顧不住最後的矜持。  「唔……啊啊……啊、啊啊----------!」  天上月色隱入雲中,地上兩人卻達到了最絢爛的一刻。  一切平靜下來,向揚為趙婉雁披上長袍,讓她靠坐在自己懷中。趙婉雁看著草叢間的落紅,想著方才情狀,仍是俏臉生暈。  向揚輕聲道:「婉雁!」趙婉雁側頭仰望,面露淺笑。向揚問道:「會不會太累?剛才弄痛妳了嗎?」趙婉雁低聲笑道:「還好。」說著低頭想了一想,道:「向大哥,我們自己做了這種事,可不能……可不能先讓爹娘知道了。」向揚笑道:「是了,我該想法子準備份聘禮吧?可惜我無家無業,倒要花點心思。」趙婉雁微笑道:「不用啦,爹爹向來只怕我不肯嫁人,我自己選中的……難道還有不好的?」向揚一笑,道:「哪天我突然壞起來,妳就知道了。」趙婉雁抿嘴一笑,道:「你才不會呢。」  忽然向揚橫抱趙婉雁,笑道:「我壞給你瞧瞧如何?」說著往她雙乳吻去。趙婉雁雖然已識雲雨,仍是不改羞澀,掙扎著笑道:「別胡鬧啦!」  猛聽一陣呼喝遠遠傳來,叫道:「無恥奸賊,快放下我們小姐!」向揚一怔,抬頭便見三條漢子衝了過來,腳步迅速,竟是身負武學。三人轉眼即至,齊聲喝道:「賊子受死!」三人六掌,併力一路,勢道極是猛惡。  趙婉雁大驚,叫道:「三位快住手,他不是……」  向揚不及等趙婉雁為他分辯,左手後攏,將趙婉雁擋護在身後,右手成掌,喝道:「六掌對一掌,咱們過一招就夠!」這一掌乃是他師傳絕藝「九通雷掌」,由黃帝戰蚩尤時所用雷鼓而命名。傳說此鼓聲響震天,達五百里。一連九通鼓,使得黃帝一軍聲威大振,一擊而敗蚩尤。這路「九通雷掌」使將出來,招招凌厲威猛,端的是無堅不摧,剛猛無倫。  那三人六掌一路的本事,是他們的最拿手的殺著,既快且猛,本當萬無一失。不料向揚一掌拍來,立時抵去一人兩掌之力,雷掌後勁一至,又破兩掌。剩下兩掌未及敵身,又被第三道雷掌後勢擊潰,一掌三勁,竟把三人的絕藝破得乾乾淨淨。三人驚訝之餘,第四道雷掌掌風又生,三人猝不及防,同時擔當了這道巨力,連退數步,腳下一個不穩,翻倒在地,猶覺氣息滯礙難行,不由得面如土色。  向揚哈哈一笑,轉身向趙婉雁說道:「他們就是來找妳的人?」趙婉雁點點頭,道:「是,不過我……啊,小心!」說到最後二字,語調忽然大為驚惶。向揚陡覺頸後寒意大盛,吃驚之下,箭步疾竄,立時迴望,果然一團劍光灑在眼前,使劍的是一個中年道人。若他反應稍慢,頭顱早被割了下來。  那道人「咦」的一聲,喝道:「好個惡賊,有兩下子!」這「子」音未落,劍光連連變幻,混沌蒼茫,一柄長劍竟似化作大片青白雲霧,頃刻間裹住向揚周身四尺方圓,和趙婉雁劃了開來。向揚見那劍光錯落,連道人身影也擋得不見半分,雲雨至樂後立逢強敵,精神一振,驀地霹靂般一聲大喝,九通雷掌隔空一擊,如響雷霆,「鏗」地一響,竟將急舞中的長劍震成兩截,斷劍直飛而起。十景緞(三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那道人見向揚掌力凌厲如斯,不由得臉上變色,喝罵道:「小賊!」道袍右袖一揮,踏開七星步,手中雖只剩半截斷劍,但架勢依然穩凝如山,向揚不敢輕忽,心中暗思:「這道人的劍法當真渾無破綻,全憑雷掌剛勁,硬是震斷他劍刃,現在可不成了。」  忽見那道人左晃右繞,踏準七星步伐著著進逼,一柄斷劍青光霍霍,破空成聲,招數威力竟不因折刃而稍減。向揚拆解閃避,雷掌不時連連反劈,兩人身形忽忽來去,只瞧得一旁四人目眩神迷。  趙婉雁生怕向揚受傷,連忙叫道:「陸道長,這位向大哥是好人,你別打啦!」那陸姓道人鬥得正緊,一聽此言,心中大奇,急忙回劍抽身,退開數尺,盯著向揚上下打量。  向揚走到那三人身旁,各在肩頭拍了拍,笑道:「得罪得罪!」三人本來但覺胸口真氣鬱悶,連站也站不起來,不意肩上受了這一拍,一道潛勁直透百骸,立感舒暢,三人一齊跳了起身。  陸道人收劍入鞘,說道:「小姐座車為白虎寨賊子所劫時,貧道正與那賊寨主纏鬥,分身乏術,累得小姐受了驚嚇,當真罪該萬死。」說著和那三人一齊跪倒。趙婉雁臉上一紅,道:「算啦,起來吧!我……我好得很呢。」說著偷偷瞧了向揚一眼。  四人站起身來。陸道人道:「小姐既然無恙,實乃天幸。貧道已在前面鎮上備好座車,請小姐上路。」趙婉雁嗯了一聲,說道:「不用啦……你們先去京城吧,這位向大哥會送我去。」  四人面面相覷,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聞。他們素知這位小姐最是害羞,平日跟陌生男子一句話也難說出口,怎會要跟此人同行?陸道人道:「我等奉命在身,要護送小姐上京,請小姐勿要為難。」趙婉雁微笑道:「陸道長別操心,我去跟爹爹說清楚,他決不會怪你們的,我還要帶向大哥去見爹爹呢。」  陸道人經驗老到,看趙婉雁和揚之間的眼神始終含情脈脈,又聽她如此說,已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。又見趙婉雁穿的是男子長袍,說不定已私托終身,當下哼了一聲,對向揚道:「閣下這路『九通雷掌』,果然非同小可。尊師是姓龍,還是姓華?」向揚答道:「先師姓華。」  陸道人「哦」了一聲,道:「華玄清過世了麼?可惜可惜,當世高人又少一人。」說著又道:「華玄清的傳人,人品定是不會差的。也罷,小姐如此吩咐,貧道不敢不從,但望小姐早日到達京城,以免……」趙晚雁忽然急叫道:「啊,別說!」陸道人怔了一怔,說道:「是,以免老爺掛懷。」向那三人道:「把東西交給小姐。」三人中便有一人解下背上包袱,交給趙婉雁。四人向趙婉雁行禮,一齊離去。  向揚道:「婉雁,妳家裡高手可不少啊,這陸道人功力著實厲害。」趙婉雁微笑道:「是啊,他是我爹爹最器重的人。」說著打開包袱,裏面都是些衣服首飾。陸道人等人四下尋找趙婉雁,又生怕她已在山賊手裏受了凌辱,因而命人帶著兩套衣衫,找到人時可以免去衣衫不整的窘態。  向揚笑道:「這下可好,妳可有衣服穿了。來來來,袍子脫下來還我。」趙婉雁抿嘴一笑,道:「我想穿這件袍子呢,向大哥,你穿這些好了。」向揚翻翻包袱,件件都是女裝,笑道:「妳想捉弄我?剝也要把妳的袍子剝下來。」說著一把摟住了趙婉雁。趙婉雁輕笑道:「好嘛,我換就是啦!」  向揚脫下她的長袍,在包袱裏拿出一套淡綠綢衫,道:「就這件?」趙婉雁低聲笑道:「好啊。」向揚左手掌輕輕摩娑著她的乳側,笑道:「這麼美麗的身體被衣服遮著,真是可惜得很了。」趙婉雁一陣害羞,道:「別說啦!」便要去接過衣服。向揚拿衣服的右手往身後一藏,說道:「且慢,妳先回答我個問題。」趙婉雁道:「問什麼?」向揚道:「妳方才要陸道人別說什麼事情?」  趙婉雁倚在向揚胸膛,柔聲道:「別問啦,到京城你就知道了……我如果說了,可能……不太好的。」向揚本不欲強問,當即微笑道:「好,那就不說啦!」一邊說,一邊為趙婉雁穿上綢衫,趙婉雁拿出銀釵別在髮鬢。佳人一加打扮,更增容姿,趙婉雁倚橋婷婷而立,一襲綠衫迎風輕擺,當真若河畔青柳,柔美無止。向揚讚嘆道:「婉雁,難怪那金鯉魚一跳起來就沉了回去,『沉魚落雁』四個字,形容的真是一絲不差。」  趙婉雁滿心歡喜,輕聲道:「這兒可沒有雁兒在飛呢。」向揚笑道:「怎麼沒有?我眼前就有隻好漂亮的雁兒落在那兒。」趙婉雁螓首微偏,現出羞澀之態。  兩人沉浸在一片濃情蜜意之中,倚樹談心,一夜未眠。清晨日出,向揚和趙婉雁在鎮上買了兩匹馬,北上京城。  兩人初嘗情滋味,行程走得極慢,似乎只盼京城永遠不到。趙婉雁怕羞,不敢在客店中和向揚纏綿,生怕它房客人聽見,接連兩日都露宿在野外。這日天色將暗,兩人行經荒山,尚未見得市鎮。向揚笑道:「婉雁,今天還是睡荒郊野外?」趙婉雁輕笑道:「不知道,你說吧。」向揚一笑,突然勒疆停馬,凝神不語。趙婉雁奇道:「向大哥,怎麼啦?」  向揚不答,過了片刻,對著前方一片樹叢說道:「前面的朋友,你們還要等上多久才肯現身?」  忽然之間,周遭樹叢中紛紛湧出人來,有持刀的,有拿長槍的,大多面目不善,接著便是三個領袖樣子的人走將出來,有一人便是白虎寨三寨主。另外一人瘦骨嶙峋,長鬚雜亂,瞇著一對細眼。最後一人身形魁梧,頂上一根頭髮也無,頦下短鬚卻是極濃,氣態威猛。  那魁梧巨漢虎目圓睜,道:「老弟果真言而有信,三日一到,當真踩到我們白虎寨來了。」向揚抱拳道:「不敢!其實在下初得佳侶,一時間心情鬆了,三日內踏平白虎寨的話,早早忘啦,今天不過途經此地,想不到天下事無巧不成書,忘都忘了,還是逼得我來踏一踏。」說完哈哈一笑。  那瘦子哼了一聲,道:「小子,你是何人?」向揚道:「在下姓向名揚,料來三位寨主也沒聽過我這無名之輩。反正我也不知三位大名,剛好扯平。」瘦子怒道:「死到臨頭,還這等嘴硬!」身形飛出,右手五爪斜往向揚左肩抓落,勢道既準且狠。  「這瘦子好生了得,非那胖子所及,這路抓法極厲害!」向揚心下暗喝一聲采,翻左掌將爪招格向外門,側身逕出右掌,中宮直入。那瘦子疾出左手擒拿,卻落了空,掌力已轉襲腰側。瘦子面露驚色,晃身斜飛退開,堪堪避過。  那巨漢姆指一翹,道:「好功夫!向老弟,這是我三弟郭得貴,這個呢,是二弟丁澤。」說著指了三寨主,又指了指瘦子,續道:「在下童萬虎,咱兄弟三人立下白虎寨,你道是為了什麼?」向揚道:「願聞其詳。」  童萬虎一望趙婉雁,道:「便是因為你身旁這姑娘的父親,堂堂的靖威王趙廷瑞,哼哼!」說到此時,眼中露出極憤恨的神色。向揚看看趙婉雁,只見她臉色蒼白,輕輕咬著下唇。靖威王趙王爺在民間聲名不佳,許多百姓暗地咒罵,說他如何斂聚錢財、欺壓良民,雖不知實情如何,但傳聞確是如此。  童萬虎道:「十九年之前,這趙老賊在這山嶺上遇上大批刺客,那時我們兄弟三人都是他手下的侍衛。二弟在他身前擋了一枚毒鏢,嘿嘿,死是沒死,但是毒性深入筋骨,始終除之不盡,一個精壯漢子成了現在這模樣。趙姑娘,妳瞧清楚沒?」趙婉雁低首不語。  童萬虎又繼續說道:「姓童的一力為他斷後,三弟救起二弟,跟其他幾名侍衛護著他,逃到了河邊,只有一條小舟,哼哼,二弟,當時情形如何?」丁澤的一對細眼陡現精光,沉聲道:「咱們都上了小船,小船吃水太深,行不快。老賊看追兵轉眼便到,嫌我傷重無用,把我推下河去。」童萬虎點點頭,道:「三弟,你又如何?」郭得貴道:「老賊說我體形太重,叫那姓陸的牛鼻子也把我踢進河裡,只是他想不到二哥沒死,我便被二哥救到岸上,給二哥起鏢救治,一命換一命。」  向揚見趙婉雁臉色越來越難過,心中不忍,道:「童寨主……」童萬虎道:「至於我姓童的,殺了兩個刺客後,自己也受了重傷,滾到一旁的山坡下,昏了過去,以為必死無疑。豈料當我醒來,身側竟有兩隻斷手,瞧臂上服色,正是追擊我的敵人的。再一看,竟見到一隻白色巨虎。虎兄,請出來一見貴客如何?」  只聽得山林間隱隱傳出虎嘯之聲,一眾山賊紛紛讓開,一隻白毛黑紋的猛虎緩緩步出。向揚跟趙婉雁都吃了一驚,他們從未見過此等白虎,只道是神話中物,豈料竟真有一隻。那白虎身型比尋常老虎更加龐大,氣勢洶洶,眼中似有光芒流閃,似乎隨時要擇人而噬。  童萬虎道:「這隻白虎竟不吃我,反而讓我在一座山洞中養傷。過兩天,它又負著二弟、三弟來到洞中。我們三人死裡逃生,全拜這位虎兄之賜。不知是否我名中與虎有緣,和這位虎兄相處的極好。我們傷勢半癒後,一日童某下山買酒,才發現趙老賊發下通告,說我與刺客合謀叛上,懸賞捉拿。我驚怒之下,一人趕到洛陽去,想知道家人們情況如何。嘿嘿,男的全部下獄,女子都捉進了王府,不到三年全死了。」  說到此時,狠狠瞪著趙婉雁,喝道:「童某瞎了眼,認了個忘恩負義的主子,那也罷了。我妻子被老賊的手下擺佈的生死不知,老賊絲毫不管,反而怕我還活著,想除去童某。童某當時不是陸賊道的對手,奈何不了他們。嘿嘿,童某回山立下白虎寨,寨中兄弟個個受過趙老賊的迫害。趙姑娘,寨中兄弟打探過了,妳心地仁善,洛陽城裡人人稱好,童某本來不願傷妳。但是白虎寨眾兄弟的仇恨不能不報,妳父親積的孽,便從妳身上討一分回來。」又道:「向老弟,你路見不平,將三弟打了個落花流水,那是你的仗義之行,童某無話可說。但是此事與你無關,老弟便請自行離去,莫要干預。」  趙婉雁淒然搖頭,道:「爹爹他……真的是這樣的嗎?」向揚縱身下馬,朗聲道:「童寨主,在下對趙王爺所知實在不多。但即使你所言不虛,郭三寨主虜掠之行,卻是在下親眼所見。白虎寨立寨是為了對付趙王爺,那也罷了,但是其他的行逕卻顯然無所相關,更非光明之舉。你們想留下趙姑娘,我向揚便絕不認同。」  童萬虎「刷」地抽出厚背鬼頭刀,喝道:「向老弟執意如此,沒得說,只好動手將你請下山!」向揚雙眉一挑,道:「領教!」童萬虎怒吼一聲,三名寨主一齊攻至。童萬虎使開家傳刀法,力沉勢猛,丁澤空手出招,成鷹爪勢,奇狠無比,郭得貴雙鎚被踢入河中,沒了趁手兵器,改拿一根鋼杖。  向揚沉聲吐氣,凝神尋隙,手格鷹爪,掌震刀面,三招未過,一腳踢中郭得貴腰間重穴,力到人受,一個肥胖的身子直飛出去,摔在地上動彈不得。童丁二人不敢輕敵,招數嚴謹,絕不輕忽。  趙婉雁看著情郎獨鬥二敵,手心全是冷汗,心中焦急,卻莫可奈何。忽然腳下一緊,竟是被一名山賊抓住。  「啊!」趙婉雁驚叫一聲,幾個山賊已把她拉下馬來。他們垂涎趙婉雁的絕色,寨主鬥得正緊時,卻也來趁機侵犯。六七個山賊圍了上去,將她壓在一株柏樹上,不顧她驚恐的神情,數隻手掌同時爭了上去。  「該死!」向揚望到這一幕,不禁勃然大怒,再顧不得自身安危,衝出童、丁兩人的夾擊,呼呼數掌過去,一眾山賊接連慘叫,一個個飛了出去,左手把趙婉雁緊緊抱在臂彎裡,道:「還好吧?」趙婉雁驚魂稍定,點點頭,忽然失聲叫道:「血……向大哥,你的左腿……!」向揚這才感到左腿一陣創痛,剛才脫身來救,破綻畢露,已中了童萬虎一刀。不及點穴止血,童萬虎刀芒又至,同時丁澤爪路上下襲來,數名山賊也圍上來助陣。  情勢兇險,向揚毫不思索,擋在趙婉雁之前,內息疾轉三周天,長嘯一聲,兩條手臂猛然如狂風怒濤般連連出招,一招未盡,次招又出,九通雷掌「雷鼓動山川」,恍若天邊雷霆暴現,萬物皆慄,沛然莫禦。  瞬息間鬼頭刀刃面受力,震為兩斷;丁澤鷹爪受挫,胸腹間連中兩掌,鮮血狂噴而出,搖搖晃晃地連退數步;欺近向揚的山賊全部飛退而出,或撞樹、或摔地。總算向揚全力攻向童丁二人,山賊中掌多受餘力,雖負重傷,卻未當斃命。童萬虎格擋得及,卻也內息翻騰,臉色大變,一望手中所餘厚背斷頭刀,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。  向揚奮力打出絕招,氣血騰湧,腿上創口鮮血迸射而出,險些站不住腳,暗哼一聲。趙婉雁驚道:「向大哥!」向揚回首一笑,道:「沒問題!」,重振精神,點了腿上數穴,流血立緩,抬起頭來,眼光一掃周遭。  眾賊為其餘勢震懾,一時竟無人敢上前,大多反而向後退了幾步。  猛地一聲咆哮巨響,眾人俱感一震。山谷迴響聲中,白虎緩緩步出,朝向揚、趙婉雁走來,虎尾上下輕擺,眼中流光不定,沉聲悶吼。十景緞(四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白虎寨眾賊見白虎上前,紛紛後退,讓開了一片空曠。童萬虎曾親見牠殺死上山攻寨的官兵,包括一名武功精強的侍衛,知道牠與一般猛虎大不相同。平日牠居於山洞中,偶爾在山澗走動,白虎寨因牠而起,以牠命名,面對向揚這個強敵,竟似有親身出獵之態,童萬虎不禁大喜,道:「虎兄,你要幫咱們料理這小子,那是再好不過了。」說著接過一名手下遞來的鋼刀,大步上前。  不料白虎驀地回首,發出極深沉的低鳴,向著童萬虎把頭一偏。童萬虎一愣,才道:「是了,虎兄要獨自出獵,不用我們參手。」  白虎調回頭來,恭起身子,凝視向、趙兩人。向揚見這隻異獸隨時便要撲來,心道:「婉雁在這裡,太危險!」心念一轉,抱起趙婉雁,縱身而起,要將趙婉雁安置在樹上,自己好放心大鬥一場。  才縱高五六尺,頭頂赫然響起勁風,一道黑影蓋住兩人,白虎竟一躍而起丈許,已在向揚上空,奇快奇猛,暴吼聲中虎爪直落,直取向揚頂門。趙婉雁不禁大聲驚呼,向揚亦大吃一驚,危急之中發掌重擊樹幹,借力向後飛出,堪堪閃過虎爪。白虎一個翻騰,穩穩落地,前爪一探,狂嘯撲上。  向揚眼見虎威驚人,生怕誤傷趙婉雁,左掌才將趙婉雁向後遠遠送開,虎影已至。向揚清嘯一聲,在虎爪臨面之際旋身一個轉折,自兩隻虎爪之間盤旋拔身,半空一個觔斗,雷掌直拍而下,正中白虎前額,借力又是一翻,竟騎上虎背。白虎腦門中掌,怒咆一聲,居然行若無事,待得向揚翻上背去,虎尾陡然捲起,猶如一條黑白相間的軟鞭般抽來。向揚一把緊抓住虎尾,正待施力,萬不料虎尾忽然暴甩開去,直不下數百斤力道。向揚身不由主,立被甩離虎背,摔向地下。  白虎大吼一聲,迅雷般調頭撲來。向揚不及落地,右手向地一撐,橫飛避過重爪,這一爪撲在一顆柏樹上,柏樹幹猛然搖晃,應聲而斷,枝葉紛落,直倒下來,眾人紛紛閃避,無不心驚。  向揚暗自駭異:「這白虎究竟是什麼東西?尋常猛虎哪有此巨力?」不及細想,已旋身立穩,白虎動作迅速絕倫,一撲不中,次撲立至,直如武林一流好手,虎虎生風,威不可當。向揚施展輕靈身法,連閃兩次撲擊,繞到白虎身側,勁貫足尖,右腳飛起疾踢,正中虎腹。  這一踢厲勁如錐,虎腹內創,白虎「嘩哇」痛嘯一聲,猛地橫爪回掃,向揚這一踢使力太強,難以閃避,勉強轉身翻開,只覺左腿劇痛,刀傷處被虎爪掃過,一大片鮮血飛撒開來,白虎寨眾賊齊聲歡呼。  「向大哥!」趙婉雁嚇得花容失色,奔上前來,看著向揚的傷處血肉模糊,又急又怕。向揚大驚,白虎此時一撲,他再也難以同時保護趙婉雁和自身。  然而白虎卻不撲上,只是緩緩弓身逼近。向揚掌心狂催真氣,心道:「便是終不免死於虎口,也要拼命一掌擊殺牠,以保婉雁周全。」忽然心中一痛:「便是殺了這頭白虎,婉雁也不免落入這些賊子手中,那是比死更慘,絕不能這樣……」  趙婉雁瞧著白虎走近,心底驚懼無比,緊緊靠著向揚的身體。白虎忽然停步,對著趙婉雁昂了昂首,「呼吾、呼吾」沉鳴了兩聲。  向揚和趙婉雁互望一眼,均感奇怪。眼前白虎兇態全斂,和剛才相較,可說極是友善。白虎走近趙婉雁,又輕哮一聲。趙婉雁大為驚奇,大著膽子,緩緩伸出手去,輕輕碰到虎首的皮毛,白虎立時把臉往手上摩娑。  這一下眾人都是驚訝無已,萬萬沒想到方才還兇猛無匹的巨獸,在美人玉手之下,竟如貓兒一般溫馴。白虎伏低身子,尾巴向趙婉雁一甩,又往背上一捲。趙婉雁懼意稍去,道:「向大哥,牠是不是要我騎上去?」向揚心裡也是一片疑問,道:「不知道,或許呢?」白虎對著向揚一昂首,轉看著趙婉雁,尾巴又是一甩一捲。  趙婉雁鼓起勇氣,走上前去,輕輕撫摸白虎的皮毛。忽地虎尾捲來,竟繞住趙婉雁纖腰,將她舉了起來,輕輕放到背上。趙婉雁又驚又喜,叫道:「向大哥,牠不會傷人啦,你也過來罷!」向揚正要走來,白虎迎面一聲大吼,甩了甩頭。向揚哈哈笑道:「不成不成,這位虎兄只愛美人,對我只有當頭一爪奉送。」  白虎虎目圓睜,繞了一圈,右前足在地上頓了兩頓,似乎在說:「你們通通在這裡別亂動!」接著便負著趙婉雁向林間竄去。  向揚和童萬虎等盡皆一驚,便要追去。才奔出數步,白虎陡然回頭,大吼一聲,向童萬虎一瞪,又盯著向揚「胡」地一聲,似在示意「你們幹什麼?」、「急什麼,一會便送她回來!」眾人驚訝之餘,白虎已竄出林外。  趙婉雁見白虎奔走,大驚之下,只覺草木飛快倒退,正是「騎虎難下」,只有緊緊捉住虎頸,以免跌落,心底暗想:「這頭白虎似有靈性,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,我便去看看。」雖然不免懼怕,卻也無法可想。  白虎在山林間忽高忽低,來去自如,當真勝於駿馬。不多時到了一個山洞前,林木繁盛,左鄰陡坡,顯是罕有人煙。白虎奔入山洞,趙婉雁眼前一黑,又是陡然一亮,原來這不是山洞,卻是一小塊四面皆岩的空地,一條洞道通到外頭。白虎停了下來,伏低身子,讓趙婉雁下來。  虎背極寬,趙婉雁騎了一陣,只覺胯下有些不適,險些沒站穩。她四下環顧,不見有異,正自奇怪,忽覺背上一重,竟是白虎向她壓來,趙婉雁驚叫一聲,已被壓倒。  白虎懸壓趙婉雁,伸出前掌去扒她的衣杉,利爪已收在肉墊下。趙婉雁大吃一驚,羞懼之下,不斷掙扎。白虎停下動作,盯著她的臉,似乎頗覺奇怪。趙婉雁喘了口氣,這才想到:「牠是隻老虎,走獸豈有穿衣服之理?牠當然覺得我不該穿衣杉了。」眼見白虎又要伸掌,趙婉雁臉上一紅,心想:「牠又不是人呢,我不穿衣服倒也無所謂。只是……牠到底要做什麼?」當下已無暇細想,伸手輕輕解下上衣。白虎後退幾步,又扒向她下身。趙婉雁臉上一陣發熱,橫臥過來,屈著身子,又脫下了紗裙。  一隻珍奇異獸、一個赤身露體的絢麗少女,搭配成極詭極美的景象。  白虎搭上趙婉雁的身子,伸舌舐了一下她的臉頰,一路擺首向下舔去。趙婉雁驚啼一聲,只覺被虎舔過之處火辣辣地,又酥又麻,一種難以言喻的強烈刺激傳遍全身,不禁「啊」地叫了出來,心中慌亂,不知道究竟是要如何。  白虎的舌頭舔上她的胸口,忽然張開虎口,一口含住了一對柔軟的乳房。「啊啊、啊啊!」趙婉雁哀叫了起來。白虎並沒有讓尖牙碰到她一點嫩肉,上下顎慢慢稍開稍合,舌頭來回舔食般地撥弄著兩顆乳尖。  少女的雙手緊緊地抓著白虎的皮毛,在白虎而言,這等力道像是呵癢一般。趙婉雁只覺腦海一片空白,連聲喘叫,雪白的雙乳泛起紅潤,在虎顎的擠壓下變型彈動,虎口中的乳首不知不覺中已挺立起來。一道熱氣從白虎喉嚨中直噴出來,趙婉雁難耐地哀鳴一聲,只覺胸前一團溫熱,像是融化了一般。  「啊……為什麼……像、像是向大哥一樣……」趙婉雁忘我地發出了嬌柔的呻吟,覺得這白虎簡直像極了向揚。對敵時的威猛和對她的溫柔,是她心儀於向揚的重要緣故,她沒想到一頭異獸竟也給她這種感覺。不同的是,向揚不可能把她的雙乳同時這樣含著舔弄,根本不是人的嘴能辦到的。  「嗯、嗯、呼啊……」趙婉雁體驗著不知算是野性還是溫和的感受,嬌喘、呻吟、扭動。「怎麼會……現在是跟一頭野獸……老虎……」趙婉雁心底一團迷惘,不斷接受莫名的興奮。「現在在舔下側……了……尖端……啊……摩擦著…好熱…不行……我、我到底在想什麼啊……」  如果這隻白虎是一個其他的男人,基於對向揚的愛意,趙婉雁可能只會感到羞恥和侮辱。但是面對與道德無關的老虎,她的防線根本無從建立。趙婉雁已經忘記了白虎的尖牙和銳爪,完全沉醉了。虎口之中充滿白虎熾熱的吐息,對少女嬌嫩的身體而言,如同烤爐般火熱。  白虎低聲沉鳴,終於吐出了趙婉雁的乳房,兩團粉紅色的嫩肌濕漉漉地,晃動時似乎發出滋滋聲響。「嗯啊……」趙婉雁長聲哀喚。在滿是熱氣的虎口中發燙的肌膚,突然暴露出來,冷熱的大變化使她渾身一緊,身子劇烈地彈了一下,胸口好似變成了一團輕飄飄的棉絮。  白虎突然沉聲連吼,繞著趙婉雁走了一圈,看著她下身,虎頭竟往她雙腿之間鑽去。「啊!」趙婉雁全身一顫,只覺一條柔軟之物滑過,傳出「嘶啦嘶啦」的響聲,原來下身早已濕透,虎舌一伸,便舔了一大口。兩隻虎爪上前扒開兩條粉腿,整個虎頭埋了下去,呼嚕呼嚕的又舔又喝。趙婉雁羞得快哭了出來,她打從出生以來,雙腿從未像這樣撐開,下身完全一覽無遺。虎爪上力道不大,但也非這柔弱的軀體所能承擔,趙婉雁緊咬雙唇,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。  白虎昂首起身,又懸壓她身上,向前挪了一挪。白虎體形龐大,趙婉雁身體嬌小,整個被黑影覆蓋。白虎前爪一撥,翻過趙婉雁的身子,一隻虎爪壓在她背上。趙婉雁「唔」了一聲,喘了一口氣,尚覺熱辣的胸口已整個擠壓在土地上,悶塞難受,張口欲呼之際,忽感股溝間有一條東西前後磨蹭。  「啊啊!」趙婉雁大驚失色,身子若受電殛,心頭突然浮現出一幅極為不倫、淫靡、羞恥、放蕩的景象。她從未想過野獸對人會不會做出那極不堪的行為,那物卻已經往她的秘處試探,只是進不去。  「不、不要啊……!」趙婉雁無助地哀叫,期望這隻異於常獸的白虎能聽懂,但那物卻施加了力道,激壓著濕潤的花穴,像是一片厚肉要衝將進去。趙婉雁絕望地哭了出來,眼前漸漸模糊,忽然見到一個白影,白虎正立在她前頭,股間卻明明有東西在試著伸入。趙婉雁一怔,「不是虎……啊!是、是誰……?」  趙婉雁急忙翻過身來,定睛一看,立時滿臉通紅,原來是一隻小虎,一樣通體白毛,還是小貓一般大小,正用前腳挖探她雙腿之間,像在試著掘泉取水。趙婉雁舒了一口氣,心中暗思:「我怎麼會想成……想成……那種……見不得人的事?」思之不禁又好笑,又覺羞愧。  白虎低咆一聲,小虎立即跑了過去,右前腳在地上踏出數個溼腳印,趙婉雁看見,心中一羞,白虎又對她低咆一聲。趙婉雁一愣,正欲起身向白虎走去,白虎卻連聲低鳴,虎首輕搖。  趙婉雁心中一動:「總是要學著老虎的樣?」當下強抑羞意,四肢撐地,向白虎爬了過去。白虎似甚滿意,伏低身子,小虎立即上前,吸起乳來。  趙婉雁見這景象,恍然大悟:「啊,這隻老虎是雌的,這是牠的小孩啊。」想到牠不是雄虎,心中一寬,安心了許多,方才一些奇怪的念頭盡數丟開了。白虎任由小虎吸乳,前腳朝趙婉雁招了招。趙婉雁心念一動,心想:「牠要我學小虎的樣子?」忽覺臉上一熱,望著虎乳,竟不好意思起來,正打不定主意,白虎卻連鳴催促。趙婉雁向自己說道:「罷啦,反正沒人瞧見,就這樣吧……」輕輕抬頭,吮著虎乳,有點不知所措。嬰兒吸乳,乃是本能,長大了反而不知如何行之。她生澀地吸吮片刻,忽覺口中流進一道乳汁,溫溫熱熱,甚是濃稠。當下蛾眉輕顫,一點一點地喝了下去,覺得也沒什麼味道,不多時,已抓到了吸吮的要領。  白虎讓小虎和趙婉雁吸了一陣乳,忽然撥開小虎,單讓趙婉雁一人吸乳。趙婉雁心中驚奇,不知所以,卻也不敢停下,柔唇收放,吸個不停。小虎想上前來,總被白虎撥開,嗚嗚而叫,沒精打采地繞來繞去。趙婉雁吸了一陣,虎奶越來越越稀,白虎忽地前爪一頓,也撥開了趙婉雁,趴在地上,張大了嘴,似乎甚是疲倦。  趙婉雁吸了一肚子虎乳,輕輕俯臥在地,只覺全身緊繃,胸口尤其更感脹塞,連連喘氣。「嗯嗯……好難過……好像到處都熱熱的……」正自迷惘,小虎忽然跳了過來,朝她聞了一聞,臥下來含住了她右乳。  「呃……?啊……」趙婉雁立覺一陣酥軟,小虎竟是開始吸起乳來。趙婉雁心中一鬆,似乎周身的脹熱都隨之慢慢吸去,暗想:「我才剛和向大哥結合,尚未有孕,怎會有乳水啊?這隻小小白虎,再怎麼吸也沒有用啊……嗯……嗯……?」才想著,忽覺一陣溫熱竄向乳間,小虎「滋」地一吸,竟有乳汁流出。趙婉雁驚羞交集,不明所以,只覺小虎吸吮之下,四肢百骸漸漸放鬆,乳端上酥酥癢癢,說不出的異樣。白虎望著,長聲低鳴,聲調微揚,似乎甚是滿意。  趙婉雁坐起身子,將小虎抱在懷中,靜靜讓牠吸奶。小虎曲起身子,閉目飽飲。趙婉雁忽覺一絲喜樂,暗想:「若我能這樣抱著向大哥和我的孩子,那有多好!」  小虎吸飽了奶,跳了下來,白虎將趙婉雁的衣衫銜了過來。趙婉雁輕笑道:「虎姊,妳差點把我嚇死啦,原來妳要我餵這個虎寶寶。」說著已穿好衣裙。白虎對小虎一聲吼叫,甚有威嚴,虎頭朝趙婉雁一偏。小虎調首望望趙婉雁,向白虎低聲嗚嗚而叫。白虎沉聲嘶吼數聲,前爪拍了下小虎頭頂。小虎嗚嗚叫了一陣,似乎下了決心似地,靠到趙婉雁腳邊。白虎對趙婉雁輕吼一聲,伏低身子,尾巴一揮一捲。趙婉雁一怔,抱起小虎,騎上了白虎,道;「虎姊,妳要我照顧虎寶寶嗎?」  白虎巨嘯一聲,衝出洞道,疾行如風,往林中回奔。不多久,便到了先前之處。丁澤臥在一旁,向揚正和童萬虎纏鬥,掌風刀芒,戰得極是激烈。白虎大吼聲中,撲將上去。兩人猛吃一驚,分了開來。  趙婉雁見向揚左腿已披滿鮮血,地上橫七豎八的倒了數十名山賊,知道他剛才定是受這傷勢之累,經歷了極險惡的戰局,連忙自虎背下來,奔上前來,叫道:「向大哥!你的傷……」向揚見趙婉雁回來,心頭大喜,笑道:「小傷罷啦,不算什麼!」見她懷中抱了隻小白虎,怔了一怔,道:「怎麼?那是什麼?」趙婉雁笑道:「是虎寶寶呢。」  白虎忽然大聲吼叫,吼聲中帶著急促喘息,對向趙兩人連聲急吼。  趙婉雁跟牠經歷方才一段奇事,隱約似能感其心緒,低聲道:「向大哥,她要我們快走!」說著便要放下小虎。白虎一聲巨吼,腳下忽然不穩,向前一跌,仍是昂首急嘯。小虎哀聲嘶叫,一轉身,又躍向趙婉雁懷中。趙婉雁一聲輕呼,低聲道:「虎姊,妳要我帶寶寶走嗎?」  童萬虎怒道:「想走到哪裡?」說著一揮鋼刀,衝上前來。白虎陡然立起,對童萬虎張口怒咆,虎鬚賁張,童萬虎吃了一驚,叫道:「虎兄,怎麼了?」  趙婉雁輕笑道:「童寨主,你弄錯啦,該叫虎姊才是啊!」童萬虎一愕,向揚見機得快,已抱起趙婉雁,笑道:「童兄,失陪啦,咱們日後再分勝負!」腳下輕功急馳,向林外奔去。童萬虎正欲追擊,白虎卻擋在路上,虎嘯一聲。童萬虎心中大疑,心道:「虎兄怎地反來阻我?難道牠覺得不該捉那趙姑娘?」  向揚抱著趙婉雁奔出山林,絕不稍緩,直至前方可見市鎮,這才停步,放下趙婉雁,自衣袖上撕下布條,包紮好左腿傷勢。趙婉雁見他左腿血流不止,心裡一直擔憂,道:「我們到鎮上去找個大夫罷?」向揚搖頭,笑道:「這等傷勢,我自己便應付得來,不用麻煩了。」趙婉雁不安心,這晚便找間客棧住宿,讓他可以養傷。  兩人進了客房,趙婉雁打賞了店小二,將小白虎放下來。店小二看著,大感奇怪,道:「姑娘這隻貓倒也奇怪,瞧這花紋,簡直像隻小老虎似的。」趙婉雁笑道:「本來就是啊。小二哥,你去忙罷!」店小二面現奇色,退出房去。  向揚今日一場惡戰,左腿外傷實是不輕,為不使趙婉雁擔心,總是談笑自若,問到白虎之事,趙婉雁俏臉通紅,吞吞吐吐地清楚說來,只聽得向揚不知該驚奇還是好笑。趙婉雁低聲說完,怯生生地道:「向大哥,你……你會不會瞧不起我?」向揚笑道:「怎麼會?」趙婉雁急道:「可是……可是我那時居然會覺得……那樣……實在是對不起你……」  向揚心中一動,抱緊了趙婉雁,柔聲說道:「婉雁,別亂想啦!那是隻老虎呢,妳沒有做錯什麼,更沒有對不起我啊。」  趙婉雁心中歡喜,低下頭去,突然想到童萬虎之言,心中又是一陣淒楚,嘆了口氣。向揚奇道:「婉雁?」趙婉雁低聲道:「向大哥,我爹爹是靖威王,他的聲名一直不好,我也不知真不真。」向揚道:「我也不清楚。」趙婉雁道:「向大哥,我一直不敢告訴你……你……」向揚輕輕吻了趙婉雁一下,道:「我哪裡管妳爹是善是惡、是貧是富?只要妳是這樣溫柔可愛,這樣善良,我還管得什麼?」  趙婉雁倚著向揚肩頭,心中甜絲絲的,憂愁一時俱忘。這一晚兩人纏綿異常,趙婉雁想到白虎之事,心中羞澀,卻表現得更是嬌柔萬狀,一時忘我,未能顧忌身在客店,什麼聲音也收不住了。向揚見她放開羞態,神態更加動人,心中越發憐惜,兩人翻雲覆雨,心意相通,房中盡是溫存愛意。  小白虎趴在桌上,睜眼望著,動也不動,似乎目瞪口呆。  深夜,趙婉雁已沉沉睡去,向揚輕輕為她蓋上被子,望著清麗秀雅的臉龐,心中不覺感到一陣暖意:「有侶如此,尚有何求?」。小白虎在屋角睡的正香,四下一片安祥,窗外明月當空,傳來陣陣蟋蟀鳴聲。  這蟋蟀聲向揚自幼聽得熟了,此時聽得,突然想起幼時和師弟師妹灌蟋蟀的情景,不由得面露微笑,暗想:「不知師弟、師妹現在如何?也許師弟也找了個好姑娘,師妹也遇著了意中人。」想著想著,漸漸也進入了夢鄉。  同在此時,一般月夜,江南無數湖中,一葉扁舟琴聲錚錚,出自一個少年指下。他奏至泛尾,一聲舒嘯,走出艙外,長吟道:「石魚湖,似洞庭,夏水欲滿君山青。山為樽,水為沼,酒徒歷歷坐洲島。長風連日作大浪,不能廢人運酒舫。我持長瓢坐巴丘,酌飲四座以散愁。」一詩吟畢,少年拿起一隻銅把酒壺,長笑道:「元次山!詩果然做得好,可惜湖上既無賓客,我又不善杯中物。酒兄酒兄,小弟文淵可對不住你啦!」語畢,袖袍一振,銅壺直飛夜空,美酒飛灑成碎弧,轉身回入船艙。  又一曲平和的琴聲響起,酒壺才落了下來,「噗通」落入湖中,酒液如雨而下。十景緞(五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文淵與同門作別後,逕自向南而行。他久讀詩書,對江南風光極之傾慕,乘舟下江,一路南遊,觀景吟詩,撫琴舒懷,好不逍遙自在。  這夜他獨乘孤舟,輾轉難以成眠。文淵正當年少,面對湖月佳景,心緒繁多,不自覺牽掛起師兄師妹來。他們自幼同門學藝,日夜形影不離,有時師兄奉命外出,總有也華瑄在。這些日子他卻始終只有一人獨行,不免心生落寞,只得彈琴自娛,對月吟嘯。  他一曲將完,搯撮三聲,心情稍稍舒暢,耳中忽聞轉軸撥絃之聲,凝神細聆,湖岸隱約飄來陣陣琵琶聲。雖不甚響,但靜夜中清晰可聞,應和湖波,聲聲入耳。  文淵心中一動,暗思:「哪裡來這等佳妙之音?」步出船艙,遠處琵琶聲自湖岸穿霧而來,如泣如訴,如怨如慕,一首「漢宮秋月」,道出那人心頭無盡愁思,奏來動人心魄,文淵只聽得如痴如醉,心中暗道:「琵琶曲雖多有借宮怨為名,也有昭君怨、湘妃淚、傍妝臺、懶畫眉之類的女子意象,其實貫串全曲的還是『思漢』二字,古人巨匠寓於這些宮詞離曲中的,乃是去國懷鄉之沉痛,繁華退盡之喟嘆。琵琶之柔,乃是『百鍊鋼成繞指柔』的柔,並不真是女子之柔婉。這一曲竟能一柔至斯,怨慕至此,卻非是女子不可成。」  只聽琵琶聲漸止,一曲已終。文淵回艙抱琴而出,端坐船頭,撫琴而奏,一串滾拂指法,正是一曲「高山流水」,流暢清雅,大有伯牙得遇知音鍾子期之樂。他奏得興起,內息流轉,琴絃錚然而響,真有名山雄峙、波濤浩漡之勢。琵琶聲跟著傳來,竟也是「高山流水」之曲。琴曲由那人琵琶奏來,竟然精緻無已,如是翠峰挺秀、涓流淙響之景,雖不及文淵琴聲之開闊寫意,卻是千回百轉,婉約嫣然。兩音互相應和,文淵心中似乎正和一名少女並肩,攜手遊於山水之間,自己高述胸中之志,她便在一旁巧笑應對……  待得琴音琵琶俱歇,文淵心神暢快無比,鬱悶一掃而空,心神一動,奏起一曲「關雎」,默思曲詞:「關關班鳩,在河之州。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參差荇菜,左右流之,窈窕淑女,寤寐求之……」曲中迴繞戀慕之意。  「關雎」曲終,琵琶聲起,乃是取自詩經「鄭風」的一首「褰裳」:「子惠思我,褰裳涉溱。子不我思,豈無他人?狂童之狂也且!……子惠思我,褰裳涉洧……」  這詞曲卻頗有取笑之意,意思是說:「你要是真心想念我,就提起衣裳淌過溱水來。你不想念我,難道沒有別的男子嗎?你這個傻小子真夠傻呀!……」曲音輕快,似縱似收,極之動聽,好似一個俏生生的姑娘,正遠遠站開,若即若離,巧笑嫣然。  文淵一怔,不禁心神蕩漾,心道:「溱水便如何?得見此女一面,便是越過窮北之冥海,又何足道哉?」當下顧不得小舟,便想游向湖岸去,忽然一想:「這位姑娘雖然如此示意,但我若這般唐突前去相見,在此深夜,若有人不經意瞧見,豈非於她名節有損?我怎可自顧自身冀望?」想到此處,又即坐下,彈起一曲「蒹葭」:「蒹葭蒼蒼,白露為霜。所謂伊人,在水一方……溯洄從之,道阻且長。溯游從之,宛在水中央……蒹葭淒淒,白露未晞……」曲意飄逸,似對那可聞而不可即的女子訴出無限憧憬,欲即轉離,曲盡意不盡。  待他琴曲彈畢,湖上但聞晚風起波之聲,各無聲息。文淵心中忐忑,不知那姑娘心思如何。良久,才聽得琵琶聲起,仍是「鄭風」的一首詩「風雨」,曲中隱約寄託詞意:「風雨淒淒,雞鳴皆皆。既見君子,云胡不夷。風雨瀟瀟,雞鳴膠膠……」曲意是描述風雨寒涼之夜,雞兒鳴個不停,心情鬱鬱。但是見到了心上人,還有什麼不快意的?  琵琶聲中情意繾綣,漸遠漸去,終至不聞。文淵悄立船頭,心中潮思起伏,湖上似乎仍然餘音迴蕩。  日照清晨,文淵離湖東去,想到昨夜以曲會女,仍是不禁出神,難以忘懷,心道:「不意來到江南,便遇得此一才女,未能一見,實在可惜!日後不知可有機緣再次邂逅?」  他心神不定,信步而遊,這日午後到了杭州城郊。放眼望去,青石道上人來人往,好不熱鬧,想來多是遊西湖的遊客。文淵心道:「人詠西湖是『山光湖色步步隨,古今難詩亦難畫』,若不親見,豈不遺憾?」當下收起遐思,興高采烈地遊湖去了。  首先到的便是白堤。白堤、蘇堤橫越湖面,將西湖分做了裏湖、外湖、小南湖、岳湖、西裏湖等。白堤上植滿楊柳桃樹,風景秀麗,當真是翩翩柳絲泛綠,樹樹桃顏帶笑。文淵漫步遊賞,心情舒爽,不覺讚道:「白樂天有詩云『亂花漸欲迷人眼,淺草才能沒馬蹄。最愛湖東行不足,綠楊蔭裡白沙堤』,著實妙哉!人人皆稱西湖十景,其實此間可觀處,豈止十景而已?」  一旁楊柳樹下正有數名男女席地談笑,一名學士模樣的人聽他此言,起身向他走來,作了個揖,笑道:「這位公子可是獨身出遊?若有雅興,何不過來一同賞景談天?」文淵見他約莫四十來歲,面目清雅,言語倒也有禮,當即還禮笑道:「如此打擾了。」便與那人走到楊柳樹下。  樹下本是三男三女,現下多了文淵一人。文淵自通了姓名,那學士一一給他接識諸人。兩個男子都是中年儒生模樣,一個白淨臉皮,一個高高瘦瘦,是蘇州人張和德、張和方兄弟,是那學士宋尚謙的朋友,一個少婦是宋夫人,另外兩個女子是宋家夫婦帶來遊湖的丫環蘋兒、翠香,前者清秀可人,後者面容嬌豔,都是身著輕衣薄衫,裊裊婷婷,甚是嬌美。地上鋪了黃布,擺著許多杯壺菜肴,頗為精美豐盛。  文淵將背上古琴解下,放在一邊。宋尚謙向左右道:「翠香,還不給文公子斟酒?」翠香應道:「是!」便持壺倒酒,嬌聲道:「文公子,請!」文淵笑道:「多謝。」接過酒杯,酌了一小口。宋尚謙道:「文公子何不盡飲?這酒味不好麼?」文淵微笑道:「酒是極佳的,然則實不相瞞,晚生酒量淺薄之至,若是酒到杯乾,不出數杯,晚生只有醉宿白堤了,豈不壞了好景?」宋尚謙大笑道:「好罷!既是如此,美酒難以饗客,文公子便多飲些茶吧。」  張知方道:「文相公背琴遊湖,定是極善琴道的了,不若奏上一曲,我等恭聆雅奏。」張知德也道:「不錯。」文淵一笑,道:「如此小弟獻醜了。」端坐起音,撥刺綽注,琴音流暢而似歌聲,極具韻味。彈得片刻,一旁楊柳樹下,一個倚樹酣睡的漢子忽然坐起,凝神細聽。待得文淵奏完,宋尚謙等盡皆叫好,一旁遊人也有人發聲讚嘆。那漢子一拍大腿,叫道:「妙極!妙極!清遠空曠,超然塵外,好一曲『鶴舞洞天』啊!」  眾人向那漢子瞧去,見他約是三四十歲,體魄健壯,一頭蓬髮,兩道濃眉,滿腮亂鬍極短極刺,似乎十分扎手,面目倒仍是清清楚楚,前額一道長長的傷疤,穿著一件破爛短杉,實不如何體面,雙目卻是炯然有神。  宋尚謙和張家兄弟心中暗道:「這個粗漢懂得什麼琴曲?當真是豬八戒夾草紙,充斯文。」卻聽那漢子大聲道:「富家子弟幾個懂得好琴曲?不過是豬八戒夾草紙,哈哈,冒充斯文罷啦。小兄弟,方才聽你客套得緊,任某本來只聞到臭屁連天。想不到你當真有些料子,琴曲倒也罷了,琴韻實在妙極,尋常俗人可奏不出了。」  文淵聽他一番話說來,正說中自己曲中意境,不禁大喜,笑道:「繆讚了。閣下精通音律,何不也一獻所長?」宋張三人聽那漢子罵上自己,心中本已不快,聽文淵出言相邀,均自不願,宋尚謙便道:「這位爺台嘛……」  那漢子一揮手,道:「這裡俗人遍野,聽不得我的曲子。小兄弟,你若真想聽任某的琴曲,一個時辰後到孤山平台來。」說完站起身來,伸腰打了個大呵欠,頭也不回的走了。」  張知德怒氣勃勃,道:「這粗漢忒沒禮貌。」張知方道:「這種人口出大言,又有什麼實學了?」文淵微微一笑,暗想:「這位先生雖然無禮,但琴上的見識著實不凡,這孤山平台之約,不去可就遺憾了。」宋尚謙笑道:「文公子剛才的琴曲,實在好得很啊,那粗魯漢子倒也懂得好聽,這才叫雅俗共賞呢。來啊,大家敬文公子一杯!」  眾人談詩觀景,品茶飲酒,過了半個多時辰,除了文淵專門喝茶,兩個丫環來回服侍,其他人都已醺醺然有酒意,言語有些不清不楚了。宋尚謙摟著夫人調笑,張家兄弟高聲吟唱,忽然張知方把翠香抱進懷中,兄弟兩開始不規矩起來。翠香格格嬌笑,被張知德灌了三杯酒,臉蛋染上醉紅,更是鬧得兇了,搓來揉去,衣衫都頗為凌亂。  文淵見眾男女漸漸戲謔放蕩,不欲多看,望著遠處斷橋的湖山風貌,拿起茶壺,壺中卻已沒剩下一滴茶。蘋兒輕笑道:「文公子,你只喝茶,不飲酒,倒把茶喝乾淨啦。蘋兒幫你再熱一壺罷。」文淵微笑道:「如此麻煩了。」蘋兒伸出手來接壺,碰到了文淵手指,臉上微微一紅,道:「文公子,你指甲長啦,彈琴不太方便吧?」文淵道:「倒也還好。」蘋兒低聲笑道:「文公子,我幫你修修指甲,好不好?這樣你彈琴一定更是好聽的。」說著沏了一壺茶,熱將起來。  文淵置之一笑,道:「我又不是妳家公子,何須如此?妳還是去服侍妳家老爺夫人罷。」蘋兒嘆了口氣,她見文淵風采翩翩,溫文儒雅,已是暗自傾心,心道:「若我真是你的丫環,那可多好。」  忽聽翠香膩聲嬌笑,滿是蕩意。張知方自背後抱住翠香,左手往她裙帶裡伸了進去,直入雙腿之間,捏捏揉揉,當真肆無忌憚。張知德將一杯杯酒向她臉上、衣裙潑去,笑道:「看啊,通通……濕啦!啊哈哈……」翠香伸舌舔去唇邊美酒,又笑又喘,衣服上下皆已濕透,緊附身子,貼出了胸口曲線。張知方笑道:「好啊,裙擺下這一大片都濕答答地,也不知是不是酒。」張知德抹抹嘴,笑道:「嘗一嘗不就立知分曉?」說完當真把她衣裙掀起,一顆頭鑽將進去。翠香扭著身子,笑得花枝亂顫,只是笑聲中帶著呻吟,越笑越緩,也越發輕佻了。  蘋兒看得臉上發熱,不禁把衣襟拉緊了些。文淵道:「蘋兒姑娘!」蘋兒心下突地一跳,低頭怯聲道:「文……文公子,你……你不會也要……也要……」文淵淡然笑道:「要什麼?茶快燒乾了。」蘋兒一驚,羞著臉笑道:「我忘啦。文公子,你別叫我姑娘,我一個小丫頭,叫蘋兒就是了。」說著處理了茶具。文淵一笑,想起那姓任漢子之言,又不願再看宋張等人胡搞,喝了口茶,起身道:「諸位,小弟尚有要事,先行一步,承蒙款待,就此告辭。」  宋尚謙正和宋夫人調情,無暇客套,只是笑道:「請啊請啊……文公子,後會有期……哈哈,來,讓我親親這裡……」蘋兒紅著臉,欠身道:「文公子,老爺糊塗啦,你別介意。」文淵背起古琴,笑道:「怎會?蘋兒姑娘,喝不完妳的茶,真個抱歉了。」  蘋兒目送文淵離去,回頭看著一眾男女纏在一起,心裡說不出的滋味。  文淵步履輕快,左轉右繞,三步併作兩步,通過一處林蔭道,沒多久便見迎面石壁上刻著「孤山」兩個大字。上了孤山平台,只見北邊便是一座「西湖天下景」小亭,有橋有池,假山疊石,參差中又有疏密之別,端地非俗,只是假山上卻坐了條大漢,雙手叉胸,翹著二郎腿,一見他來,哈哈笑道:「好啊,小兄弟不錯,信守然諾,了不起!」說著一躍而下,跳上實地。  文淵微笑道:「任兄好生豪氣,小弟敢不赴約?」那漢子道:「哦,你怎知我姓任?」文淵道:「閣下先前自稱任某,自然可知。」那漢子笑道:「是了,我可忘了。我聽你和那些傢伙報了名,叫做文淵。在下全名任劍清便是。來來來,剛才壞了一張琴,向你借琴一用。」文淵道:「請。」便將琴遞了過去。  任劍清坐下撫絃,笑道:「總算任某想得還準,這時此地沒遊客,否則他們可受不了。」文淵不明所以,正要詢問,任劍清吸了口氣,「錚」一聲響,琴音一起,飛揚騰起,文淵不禁心頭一撼,心道:「好大的氣魄!」  任劍清神采昂揚,越奏越強,琴聲四方奔騰,聲勢大開。文淵聽得氣為之懾,意氣賁張,全身緊繃。  猛聽得一陣霹霹響聲,琴上七絃一併震斷,琴身啪啦啦一陣亂響,散了開來,一曲彈完。文淵大喜,叫道:「好!『志在廖廓之外,逍遙乎八紘之表,若御飆車以乘天風雲馬,放浪天地,遊覽宇宙,無所羈絆也』!任兄,好豪邁的『八極遊』!」  任劍清仰天長笑,道:「小兄弟,任某毀了你一張好琴,你覺得如何?」文淵笑道:「好琴易得,好曲難得!任兄若肯彈十首曲子,小弟便買十張琴奉送,又何足惜!」  任劍清一拍琴身殘骸,喜道:「好小子,果然是知音人,任某送你這一曲,真沒瞧錯人。尋常人哪裡聽得下去?不到一半,若不震昏,便是逃開遠遠的。只有知琴之人方能領略,武學高手才可消受。小兄弟兩者兼俱,難得難得,好痛快!」  文淵一驚,道:「任兄,你怎知小弟會武?」任劍清笑道:「你琴調與脈息呼應,我同道中人聽來,自然知曉。你瞧我內功如何?」文淵道:「凌厲非凡,內蘊柔力,若長江大河之無盡。任兄的功力,比小弟更勝一籌。」任劍清笑道:「你聽得真夠準,了得!」十景緞(六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文淵見任劍清爽快磊落,心中歡喜,道:「任兄這一曲奏來無拘無束,今日得聞此曲,實在快意。可惜琴已破毀,否則小弟還欲彈上一曲,請任兄指點一二。」任劍清笑道:「我也聽過你一曲了,咱們扯平,豈不是好?」文淵搖頭道:「不不,方才奏那首『鶴舞洞天』,未曾想到在場有任兄這等善琴之人,因而未盡全心,不足與此『八極遊』相比。」  任劍清大喜,叫道:「好啊,原來你還有壓箱底的本領沒使出來,這可妙極!」說著忽然神情凝重,道:「不成,今日我琴興已盡,可沒辦法再回你一首佳曲了,只好改日再聽小兄弟的妙曲,豈能只有我佔便宜?唉,可惜!」語畢長嘆一聲。  文淵面現微笑,說道:「任兄若有興致時,小弟隨時奉陪。任兄可是本地人?」任劍清道:「不是!我居無定所,哪裡待著舒服,便待久些。近來在這兒遇上件麻煩事,這才多逗留了幾天。」說著哈哈大笑,道:「小兄弟,只好請你在西湖多賞幾天景,咱們再來彈上幾曲。」文淵笑道:「正是。」兩人一見如故,極是投機,道別之時,互約三日之後,再於此一聚。  和任劍清作別時,已是黃昏。文淵忽地想起一事,連忙施展輕功,直奔了開去,直奔了六、七里路才停下,只見遠方便是夕照山,其時夕陽西下,彩雲繚繞,山頂一座塔影,正是雷峰塔。文淵一笑,自言自語道:「好在趕得及,沒錯過了這『雷峰夕照』,不早不晚,剛好無誤。」  他任意遊景,逛了一會兒,來到一處林間道上,便到市鎮上投宿歇息。尋到一間客店,小二出來招呼,卻道:「這位爺台是要投宿,那可不巧了,今個兒樓上已沒了房,剛剛才給個姑娘訂了最後一間。」突聽一個嬌嫩女音說道:「是啊,就是我。」文淵回頭一望,店中滿滿的盡是人,也不知是誰說的,便即微笑道:「好罷,麻煩你給我帶個位,我用些餐便也夠了。」店小二便覓了個坐位給他。文淵叫了兩個饅頭,正自吃著,一批五十多人的鏢隊進了店來。領頭的漢子向店小二道:「小二,有房間沒有?」文淵吞了口饅頭,在一旁道:「沒啦,剛才我可就沒定到房。」  那領隊漢子望了他一眼,拿出一錠銀子,向小二道:「今晚跟你們包了一樓借宿,宿費另付。」小二接過銀子,連聲答應。文淵看那鏢隊,押著十輛鏢車,鏢旗上繡滿銀色雲紋,甚具氣勢。那漢子約莫四五十歲,一張方臉,身形高壯,也頗有威嚴,只聽他朗聲道:「洪兄弟,你帶十名兄弟看著,其他兄弟先進來休息。」一個鏢師答應一聲,走了開去。  文淵吃光了饅頭,起身便要走,忽然聽得一個女子叫道:「啊呀!」接著便是一聲破碗聲。文淵轉頭一看,一個姑娘指著地上一灘湯麵和碎碗片,正對著一個鏢師道:「你怎麼搞的嘛?走路不看路,把我的麵給撞翻,這樣浪費!」聲音嬌柔動聽,正是方才所聽到的。那姑娘看來十七八歲,身材嬌小,穿著一身粉紅絲衣,肩披薄綃白紗,彎眉秀目,望之極是俏美可喜。文淵一笑,心道:「那間客房運氣可真是好,住進這麼個小姑娘,勝於我文淵這個臭書生。」  那鏢師皺眉道:「姑娘自己把碗放得這麼外面,怎能怪我?」那姑娘噘起小嘴,表情便如是要哭出來一般,叫道:「你這人怎麼這樣說?在場各位評評理啊,難道說碗靠了桌邊些,被撞下桌去就是活該?這碗麵我才吃到一半呢……」說著當真急得要掉眼淚似的,旁人看著不禁好笑。  領頭漢子道:「算啦,楊兄弟,你賠給她便是,別跟小姑娘鬥氣。」那姓楊的鏢師道:「好吧。」那小姑娘嫣然一笑,道:「還是郝總鏢頭明事理,多謝你啦!」那漢子一愣,道:「姑娘是何人?如何知道在下……」小姑娘食指敲著桌面,笑道:「那面旗上都是雲霧花樣,還不是京城的鐵雲鏢局嗎?總鏢頭郝一剛本事多好啊,誰人不知?這麼多鏢車的大鏢,難道郝大爺他會坐在局裡喝茶,只派一些普通角色出馬麼?」說完抿嘴而笑。  那漢子正是鐵雲鏢局總鏢頭郝一剛,武功精湛,京城左近無人不知,鐵雲鏢局開立七十年,名望非小。這次他受人保鏢,押了一批大鏢上紹興曾家府。他見這一個小姑娘竟也知道他得名頭,不禁微感得意。  楊鏢師向店小二道:「小二,再上碗清湯麵來……」那姑娘笑道:「且慢,我這碗麵剩下半碗,你也不用賠我一整碗麵啦!我另外找個便宜東西就是,可以吧?」楊鏢師見她一派天真可愛,也不嫌煩,便道:「姑娘要什麼?」  那小姑娘站了起來,指著店門外一列鏢車,笑嘻嘻的說道:「就這十部大車,算來便差不多啦!」楊鏢師笑道:「姑娘別說笑了,這是我們鏢局押送的鏢……」小姑娘卻不理會,背負雙手,走到門邊,叫道:「喂喂喂,你們都走開到一邊去!車夫,跟著姑娘走罷!」一個性子暴躁的趟子手一揮手,道:「小丫頭少胡鬧……啊喲!」話沒說完,便是一聲慘叫,那隻手揮到中途,一個手掌竟爾飛了出去,血濺門廊。那小姑娘淡淡地道:「好啊,你對姑娘如此不敬,只少了隻手掌,也算是便宜你啦。」  這一來店中賓客人人變色,不少人大聲驚呼。看車的洪鏢師衝了上來,罵道:「小賤人,想找麻煩麼?」說著出掌向她抓去。這一抓力道非小,豈料一道鮮血灑開,不知如何,洪鏢師一條右手腕又斷,飛到一個臨桌客人桌上,落入一鍋熱湯裡。那人嚇得大叫:「媽呀!」向後跌落坐倒。洪鏢師慘呼一聲,跌跌撞撞地退了四五步。  文淵大吃一驚,心道:「這位小姑娘外貌可喜,手法竟然既快且狠。」郝一剛更是驚怒交集,站上一步,怒聲道:「小丫頭,妳是什麼路道?」那小姑娘滴溜溜地轉過身來,笑道:「郝總鏢頭,你這六十萬鏢銀,都是送到紹興曾家府的罷?紹興也沒離這兒多遠,我瞧就不勞您駕了,小女子代您送去如何?」  郝一剛心頭火起,道:「小丫頭,報上名來。妳傷了我兩位兄弟,是硬要和姓郝的過不去了?」那小姑娘微一抬頭,道:「那又如何?喂,你也算是江湖上有些本事的人物,『大小慕容』的名號,多少該知道吧?」  郝一剛心頭一懍,道:「大小慕容?這是當今武林中一對著名的魔頭,那是眾人皆知。妳和他們怎麼稱呼?」小姑娘格格一笑,道:「你果然知道。那大慕容麼,我便叫他大哥。這小慕容呢,不好意思,小女子這點薄名,只怕不好跟大哥相提並論呢,嘻嘻!」  此言一出,鐵雲鏢局眾人盡皆大驚。  「大小慕容」,乃是一對複姓慕容的兄妹,均甚年輕,武功卻強,行事詭異,其中的兄長尤其惡名昭彰,陰狠毒辣,一手「大縱橫劍法」名動江湖,奪人性命不計其數。妹妹武功另成一格,不若其兄四處逞兇,名聲卻也極差,那是因為兄妹時常併肩行事,一件惡事兩人擔,自然都不得佳譽。兩人出道三年,便已搏得江湖中魔頭之稱,人稱「大小慕容」,原來姓名反而少人知曉。  郝一剛原是料想她必有同伴,否則孤身一個少女劫鏢,決無是理。不料她竟自稱是「小慕容」,又見了她連廢兩手的絕技,詭異陰狠,不由得一身冷汗,心道:「難道我郝一剛便要今日命喪此地?」口中不能逞強,便道:「原來是小慕容姑娘到了,但是這鏢銀……」小慕容俏眉一揚,道:「這批鏢銀,你不給也得給!郝總鏢頭,你的本事姑娘清楚得很,決不是我對手。要鏢不要命,要命不要鏢!你意下如何?」  鐵雲鏢局人人臉現怒色,郝一剛心道:「咱們有五十多人,這妖女不過孤身一人,難道我們當真鬥她不過?失了這筆鏢,我這祖傳的鐵雲鏢局也砸定招牌了,左右是個死,今日跟妳拼了。」當下喝道:「眾兄弟,併力擒下這女魔頭,為武林除害!」眾鏢師轟然答應,紛紛抽出兵刃。  小慕容忽然一頓腳,眼中淚光盈盈,叫道:「喂,這算什麼?幾十個男子漢欺侮我一個姑娘家,我,我……」話沒說完,雙手掩面,嗚嗚的哭了起來。眾鏢師楞了一楞,見她嬌滴滴的模樣,似乎一陣風來便要倒,不禁暗想:「這小姑娘真是那魔頭小慕容?」  陡然間小慕容飛身躍出,劍芒乍現,似是一團絳雲閃著青白電光,進退遊走,四下來去,只聽得連聲慘叫,此起彼落,一眨眼間,地上七名鏢師橫屍就地。眾人大驚,卻聽小慕容笑道:「看來還是我一個小姑娘來欺侮一群男子漢,比較合道理些,是不是?」  郝一剛又怒又駭,大吼撲上。小慕容柳腰輕擺,皓腕抖動,一柄短劍不知何處而來,變幻無端,口中笑著數道:「八、九、十、十一、十二、十三四五六七八……」數到後來,越數越快,眾鏢師眼前尚未看清,小慕容拔身而起,落在一張木桌上,笑道:「數到五五二十五啦,你們到底是想送死還是想殺人啊?」短劍輕輕擺動,劍尖鮮血滴落。  楊鏢師手舞單刀衝上,罵道:「妳這妖女!」小慕容飄身避開,一伸右腳,絆了他一個跟斗,笑道:「姑娘跟你說過幾句話,算你有福,可以留著倒數第二個殺,最後再殺郝一剛。」郝一剛大怒,使開一套五行刀,正反生剋,變化增生,刀刀力勁沉猛,連連進攻。小慕容見他刀法不弱,嬌笑道:「郝總鏢頭果然有真本事,假如這五十幾人都是這麼好功夫,我可不太有把握啦!」說話之間,連刺三名鏢師咽喉,一劍立斃,已死了二十八人。店中客人紛紛奪門而出,掌櫃、小二嚇得縮在牆邊,只有二樓客房尚有人不知下頭已是殺成一團。  文淵見了小慕容如鬼如魅的劍招,不禁駭異,心道:「這路劍法陰狠多端,好生厲害。我若以師傳劍法對付,似乎失之靈動,難道我也不是她的對手?」心念一轉,暗想道:「若是師兄在此,他見識高得多,必能以九通雷掌尋隙震她短劍。」思索之際,郝一剛手臂連中兩劍,險些斷了一條胳臂,躺在地上的屍體已有三十三人。  郝一剛叫道:「兄弟們退開,別上來送死!」小慕容笑道:「哎喲,對不住了,他們不死,我怎麼殺你啊?」身形飄忽,專攻其他鏢師,變成了郝一剛追著她跑,還須阻她出招殺死自己人,登時破綻大現。小慕容飛起一腿,踢中他腰間穴道,郝一剛單刀落地,頹然坐倒。  小慕容短劍抵住他頸後,眾鏢師不敢妄動,均自慌了手腳。小慕容笑道:「姑娘我今個兒也殺得夠了。喂,你們一個個都引刀自殺罷,郝總鏢頭馬上跟上你們腳步,冥府中再起一座鐵雲鏢局。」  郝一剛穴道受制,動彈不得,哀嘆道:「罷了,罷了!慕容姑娘,妳放了我兄弟們,送郝一剛上路罷!」小慕容一聲輕笑,道:「你們若不死得乾乾淨淨,我大哥可要罵我手腳不俐落了。」左手指著一個趟子手,笑道:「還不自殺?橫刀抹脖子,這麼難麼?」那趟子手臉色發白,拿著單刀的一隻右手不住顫抖,一個拿不穩,「噹」一聲落在地上。小慕容罵道:「沒用!」左足一踢,地上一柄鋼刀飛出,去勢急勁,立時要在那趟子手胸口對穿而過。  驀地一個身影自旁掠來,衣袖拂出,鋼刀被撥了回來,力上加力,直向小慕容射來。小慕容大吃一驚,揮劍格開,但覺手上一震,短劍險些脫手,心下暗驚:「這人好強的真力,是什麼人?」定睛一看,橫加干預者卻是一個少年書生,郝一剛也已被他拉開。  這人正是文淵。文淵先前見小慕容出手毫不留情,心中不忍,只是一時捉摸不到她劍法精要,自覺難以制敵。且她出手迅速絕倫,實也不易拆解。待得她足踢鋼刀,文淵再也不能袖手旁觀,當即出手,反激來刀,進身揮掌將郝一剛震離她短劍之下,再行解穴,連環一氣,小慕容竟未及應對,硬生生被他救走郝一剛。  小慕容見了他這番身手,不敢輕忽,嫣然笑道:「這位公子好俊的身手,真了不起,不知公子大名?」文淵作了個揖,道:「在下姓文名淵,途經此地。慕容姑娘,妳殺傷這麼多人命,太也蠻橫,還是請收手罷。」小慕容眨眨眼,似乎沒當他說話是一回事,笑道:「好啊,你武功不錯,就交給你來殺好了,反正姑娘我也殺足啦。」文淵道:「這怎麼可以?昔有白樂天詩曰:『誰道群生性命微,一般骨肉一般皮』,人命關天,焉可等閒視之?」  小慕容翹起小嘴,道:「誰跟你囉哩吧嗦的,好啊,你不殺他們,我可要殺你啦,你覺得如何?」文淵心道:「這位郝爺看來是打不過慕容姑娘的,我能不能贏,那也難說。既然插手管了,便管到底,救他們一命吧。」打定主意,便道:「姑娘要殺,便請出手,只是在下非得抵抗不可,豈能把性命輕易交於人手?鐵雲鏢局死了這麼多人,實在太慘,無論如何不能再給姑娘殺了……」  一句話沒說完,但見劍光閃現,小慕容劍招已至眼前。文淵一驚,腳下方位陡變,身形斜轉,只差毫釐,險被斬首。文淵心頭一怒,叫道:「姑娘,妳也不先聲明,又不等我說完話,那不是偷襲嗎?」小慕容道:「我愛偷襲,你便怎樣?」她手下不停,短劍如流星飛、如百花綻,寒光點點,漫天紛錯而到。  文淵清嘯一聲,騰空起身,半空迴身,腰間長劍出鞘。平時他劍不出鞘,旁人只當他是個帶劍儒生,那也尋常。此時劍光既出,他身子一落,站開步法,依訣起劍,長劍直指小慕容,登時氣定神閒,穩凝如山,劍刃分毫不動,正是他自幼研習絕技「指南劍」。  想那黃帝造指南車而破蚩尤迷霧,便是憑著車上木人始終指向南方,而知破霧之法。這路「指南劍」要旨便在一個「指」字,一指而中敵人所不及,劍勢不求繁多,但求精準。小慕容見他氣度不凡,心中不敢大意,笑容早斂,一柄短劍如風雨飄搖,連串急攻。  文淵長劍始終直指對方,刺擊多而削掃少,便有削帶,劍尖仍是指住對方周身半尺之內。小慕容攻勢越出越快,心中也是一般的焦急,鐵雲鏢局人人瞠目結舌,郝一剛看得眼也花了,文淵瞧來同樣心驚。但他劍勢不急不徐,內力加重,以簡制繁,越發得心應手。但聽得噹噹噹噹,雙劍交擊聲連綿不絕,到得後來,倒像是小慕容專往長劍上招呼,不將長劍一招擊斷,便奈何不得文淵一樣。  小慕容心中漸漸不安,心道:「學大哥這套劍法當真難使,我若不出全力,豈非要輸?」心思稍分,文淵劍芒透圍而入,正中她手腕,只聽「鏗」的一聲,一圈金手鐲應聲而斷,小慕容「呀」驚呼一聲,短劍脫手而出。  鐵雲鏢局眾人齊聲歡呼,文淵也是一喜,暗想:「師父的劍招當真厲害,果然使得。」  萬萬不料小慕容反應快絕,右手一揚,兩截斷鐲當作暗器打來。文淵揮劍擊落,暗覺手腕發酸,原來適才擋得一輪快劍,也被小慕容的內功震得氣血微亂,心道:「這姑娘著實不簡單。」  小慕容得此一阻,半空抄住短劍,笑道:「喂,我不鬧啦,現在真要殺你了,看招!」忽然劍法一變,柔雅綿密,曼妙無方。文淵一怔,但見小慕容白紗飄揚,衣帶輕舞,俏臉上梨渦淺現,蓮步輕移,繞著他翩然來去,劍光來勢大增精妙,卻是令人看得心暢神舒,幾乎沒想到要抵禦。  文淵見她如此出招,心中怦然一跳,右肩一痛,立時中劍。猛吃一驚下,連忙重組「指南劍」架勢,嚴密守住門戶,凝神觀察,心道:「一不小心,險些沒命。這劍招怎麼如此好看?當真是『風吹仙袂飄飄舉,猶似霓裳羽衣舞』。啊呀!」一個分神,短劍橫削而過,避得稍慢,胸膛必然重創。他不敢亂想,心道:「先看準她的招數,再行反擊。」  小慕容見自己絕招一出,立佔上風,不禁欣喜,心道:「果然還是我這『霓裳羽衣劍』順手,大哥那套大縱橫劍,我的內力實在還使不來。」  這路「霓裳羽衣劍」好不厲害,望之看似歌舞,大是美觀,其實招招暗伏後著,柔裡含剛,變幻之中更生奇處。文淵使動指南劍,心道:「管妳劍招再奇,我以不變應萬變,就這一套指南劍對付妳了。」十景緞(七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但見小慕容手上短劍如風動弱柳,劍路柔到極處,全無半分銳氣,卻是無孔不入,萬般變幻,在這麼一個嬌美少女使來,有如天仙起舞,令人目為之奪。然而文淵劍法平淡,介乎拙巧之間,初時尚受小慕容招數迷亂心思,但相鬥一久,心神便已寧定,驚險處應付得當,反擊時大顯凌厲,「指南劍」中的大氣勢逐漸顯出。  小慕容仗著身法靈巧飄逸,不與文淵正面對招,但每當雙劍一交,虎口便覺一震,心中暗自不安:「再這樣鬥下去,我短劍遲早被他震飛,久攻不下,如何是好?」心裡飛快閃過數個念頭,靈機一動,纖腰輕擺,出劍迴刺文淵左肩,便即飄開一旁。文淵移步轉身,長劍追指小慕容,眼前忽地一片白霧似的東西,心中一驚:「不好!」  就這麼一擾,小慕容趁虛而入,短劍突出,已貼住文淵右手腕,隨即一翻。文淵陡覺手腕一陣劇痛,腦海裡閃過她斷人手腕的情況,大驚之下,鬆指撒劍,翻腕張手,疾出一記擒拿手法,反扣小慕容右手腕脈門。同一時間,腕上鮮血泉湧,短劍已劃出長長一道傷口。若他反應稍慢,這隻手掌已不在他身上了。  小慕容不料文淵手法快絕,雖傷他一腕,脈門卻已受制,驚急之下,左手橫打他頸側。文淵運轉內力,一道真氣直衝過去,小慕容氣脈一阻,穴道被封,左手上力道盡失,軟軟垂了下來。  文淵這一運力,腕上更是血流不止,連忙止血裹傷,心中仍有餘悸,望著傷處,心道:「手掌啊手掌,你自救自命,當真了不起,不過這等事太也驚險,今天學了個乖,以後千萬不要重蹈覆轍了。」  小慕容坐倒在地,難以動彈,坐著已甚勉強,連番運氣衝穴。郝一剛走上前來,向文淵抱拳行禮,道:「多謝文少俠相救,郝一剛和這裡兄弟的命都是文少俠所救,鐵雲鏢局上下永感大德。」文淵連忙還禮,道:「郝爺請勿多禮,晚生見識淺薄,致使貴局多位仁兄喪命,實是不足為謝。」  郝一剛指著小慕容,咬牙切齒,道:「妳這小賤人,殺了我這許多兄弟,郝一剛不把妳碎屍萬段,誓不為人!」說著拿起鋼刀,便要斬落。忽聽一個冷冰冰的語調響起:「把刀放下。」  這一句話雖不甚響,但陰森冷淡,眾人心中都是一寒。文淵轉頭一看,客店門邊站著一個灰衣男子,只見他頭繫灰白頭巾,身材也不甚高,但一張臉極是陰沉,面上一片淡灰氣色,肌肉僵如鐵石,雙眉平直,瞳孔色澤極淡,竟是了無生氣,不似生人。  小慕容一見那人,臉色大變,顫聲道:「你……你是……」郝一剛狂怒之際,見了此人面容,竟覺一股寒氣打從心底直透上來,冷汗涔涔而下,道:「閣下是什麼人?莫非便是那大慕容嗎?」  那人一聲不發,緩步走向小慕容。郝一剛心道:「怎麼能給他救走這小賤人?」心一橫,更不理會,鋼刀劈下。  灰衣人身形忽爾飄出,如是一片灰霧展了開來,霧捲之處,一隻手如鬼爪也似,正抓住郝一剛喉嚨。郝一剛厲聲慘叫,一個健壯的身軀竟被他緩緩舉起,渾無反抗之力,甚至一動也動不得。  文淵大驚,使開指南劍向那灰衣人攻去,喝道:「快住手!」灰衣人身子不動,一擺手,將郝一剛的身子橫砸長劍,文淵欲轉劍避開,竟然不及,長劍已被砸斷,郝一剛身子斜飛而出,摔落地上,生死不知。  灰衣人一伸手,向小慕容肩頭抓去,小慕容大聲驚叫:「啊呀!」滿是驚恐之意。陡然間一個漢子飛身直入客店,大喝道:「姓黃的,看這裡!」身隨話到,一招飛腿跟著趕至。灰衣人暗哼一聲,拔身而起,伸手搭上屋樑,借力一按,身子橫空飛出,竄出客店。文淵看得分明,失聲叫道:「是任兄!」  那漢子正是任劍清,他一腿不中,另一腿著地急旋,身子硬生生反轉回來,那踢出之腿順勢一踏,飛身如箭直追灰衣人,竟無暇回應文淵。兩人來去如電,倏忽即過,眾人都呆住了。  文淵心道:「任兄何以要追那人?此人武功高得出奇,任兄不知會否遇險?」當下顧不得手上只餘半截斷劍,隨即追出,正好見到任劍清的背影在街角閃去,一提真氣,直奔過去。  灰衣人在前,任劍清緊追在後,文淵遙遙急奔,直出數里,竟是越追越遠,心下駭異:「任兄輕身功夫竟如此高妙,我全力追趕,卻也不及,如何是好?」當下叫道:「任兄,任兄!」這麼一叫,真氣稍洩,腳下便慢,顯然任劍清沒能回答,跟那灰衣人絕塵而去。  文淵眼見再也追不上,只得停步,暗自吐納調息,心道:「我雖知任兄內力精湛,卻不料高到如此境界,看來便是師兄也未必能贏過他,那灰衣人也是一流高手。天下之大,人物之多,豈是我初出小輩能窺?單是那小慕容,雖是女流,功力也非同一般,看來比師妹還厲害些。文淵文淵,切莫小看了天下人物,要知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。」  他自激自勵一番,又覺得頗為疲憊,先是大戰小慕容,又是拔足狂奔一陣,頗耗真力,當下緩步而行,慢慢走回客店,心道:「不知那郝一剛如何了?那灰衣人功力深沉,要殺他是簡單之至的,跟任兄對放就未必。」  回到客店時,鐵雲鏢局一眾和小慕容已然不在,店中一片狼藉,店小二正收拾著,一見文淵回來,嚇了一跳。文淵作揖道:「叨擾,小二哥,方才那些鏢行的爺台們都上哪兒去了?」店小二本怕他又要大打出手,見他言語有禮,才鎮定下來,說道:「他們麼,帶著那兇神似的小姑娘走啦,說什麼要另外找地方住去。」  文淵謝過了,出了客店,心道:「鬧了這一場,店裡定然有房間住了,不過我還是另外尋地好些,出了人命,雖然不關我事,但官府找來總是麻煩。」當下四處閒步,出了市鎮,到了一處林間。晚風陣陣,雖在夏夜,也甚是清爽。  他伸了個懶腰,舒展筋骨,心想:「客店住不成,便住野地,又如何了?」於是四下探望,找了一座古亭坐下,盤坐用功片刻,便要臥椅睡去。正要入眠,靜謐的林間忽然傳來一聲驚呼,似是女子。  文淵驚覺,起身出亭,凝息細聽,呼聲自東南邊上來,心道:「難道是有惡徒逞兇?」心念及此,快步尋去,不出多遠,樹林間傳出人聲,再一看,赫然是鐵雲鏢局的鏢隊。文淵大奇,暗思:「鏢隊裡面沒有女子啊?」  才想著,鏢車後又是一聲女子的尖叫。這一下文淵立即聽出,卻是小慕容的聲音。文淵一驚,繞到樹林另一端去查看,一看之下,只差點連心也跳了出來。  郝一剛躺在一旁,動也不動,但已上了傷藥,似乎未死。小慕容雙手被反綁在一顆樹上,身上衣襟已被扯開,一對嬌小的雙乳正落在楊鏢師掌中。兩個鏢師拉開她雙腿,其中一個伸出手,扯下了絲裙,現出一條月白色的衣褲。小慕容拼命掙扎,臉上滿是驚懼羞恥之態,淚水滾滾而下。  楊鏢師恨恨的道:「妳這個小妖女、小賤貨,殺了咱們這一大票兄弟,怎麼?妳再威風啊?啊?」說著用力一捏,兩團小小的嫩肌變了形狀,小慕容忍受不住,哀聲大叫。  楊鏢師扯下小慕容下身衣物,冷笑道:「小妖女,咱們兄弟一人一次,一個個從妳身上討回公道。我姓楊的排到倒數第二個,最後再給總鏢頭,那是在他傷癒之後。我們鐵雲鏢局為江湖除害,就破妳身子二十一次,再將妳送去送我們地下的兄弟。鄭兄弟,你先來炮製她!」  扳著小慕容右腿的鄭鏢師跨上她身子,罵道:「臭丫頭!」揮手打了小慕容一個巴掌,解開褲帶,露出一條粗大東西來。小慕容嚇得花容失色,苦於穴道被封,半點不能反抗,那東西已往自己股間插來,驚聲哀叫:「不要!你……不要啊!」  文淵看得心驚,心中陡升怒氣:「這小姑娘雖然手段狠毒,但也不必如此對付她,受這些人凌辱,比死更是痛苦,豈有此理!」眼見鄭鏢師已要施加暴行,更不思索,飛身而出,掌力平揮,正中鄭鏢師胸膛,將他震出數尺,跟著一揮斷劍,斬斷繩索。  眾鏢師大驚失色,見來人竟是文淵,更是驚奇。只聽文淵怒聲道:「堂堂江湖好漢,竟然欺凌一個不能反抗的姑娘,你們不知羞恥二字嗎?」  楊鏢師上前大聲道:「文少俠,請你讓開,我們非為死去的兄弟報仇不可!」文淵怒氣沖沖,道:「這也算報仇?這是哪門子的報仇?子曰:『以直報怨,以德報德』,可不是以怨報怨。」鄭鏢師穿好褲子,叫道:「不成,今日非幹死這死丫頭不可!」  文淵冷笑道:「好啊,鐵雲鏢局的鏢師是這樣的人品。你到底是為了報仇,還是另有所圖?可惜郝總鏢頭受傷未醒,否則我倒想問上一問!」說著攬過小慕容,叫道:「這姑娘不交由你們處置了,就此別過!」說著踏開輕功,一陣風似去了,只聽後頭傳來呼叫聲。他惱恨眾鏢師暴行,本想說「後會有期」,又住口不說了。  他帶著小慕容在林中疾行,尋到一間破廟,進了廟去,讓小慕容靠在牆邊,道:「慕容姑娘,還好嗎?」小慕容臉色蒼白,低頭不語,半晌才罵道:「不好!」  文淵心道:「唉,都怪我封了她的穴道,害她受此欺凌,無力應對。」不禁心懷歉意。他卻沒一時想到,自己才跟她交手一場,險些送命斷手,若不封她的穴道,不知還有多少兇險。但覺自己害得她身子受辱,實是極大不妥,當即道:「慕容姑娘,實在對不起。」  小慕容臉上突現紅暈,叫道:「你別亂看!」文淵一怔,這才想起她衣衫不整,不禁手足無措,叫道:「啊呀!」趕緊轉過頭去,道:「姑娘,妳先穿好衣服。」小慕容道:「我沒法子動啊。」文淵道:「啊,我忘了。」當下回身解開她穴道。  小慕容一愣,又驚叫道:「你轉過去!」文淵忙道:「這個自然!」說著便轉過身去。忽然心念一閃:「不好!」才轉過這個念頭,只覺背上連中三指,真氣一窒,已被小慕容點了三處重穴,向前臥倒。小慕容匆匆穿好衣服,把文淵翻過身來,臉上猶帶羞態,但旋即斂起,笑道:「喂,覺得怎樣?」  文淵大悔,嘆道:「唉,一念之仁,適足以招大害。」小慕容笑吟吟地道:「誰要你解開我的穴道?那來像你這種笨蛋,還把頭轉過去。」文淵道:「姑娘要穿好衣服,我自然幫妳解穴啦,一時不察,立中暗算。」小慕容道:「只為了讓我穿衣服?」文淵嘆道:「不然是如何?」  小慕容道:「我動彈不得,你不來剝我衣服,我就千幸萬幸了,想不到你還真解了我穴道。最多你只要幫我把衣衫穿整齊些不就得了?」不料文淵道:「姑娘雖然下手無情,但是身子卻也是冰清玉潔,我一個男人怎麼可以亂碰?」  小慕容啼笑皆非,道:「好啊,原來你是正人君子,比柳下惠還要坐懷不亂,算你了不起。」說著一掌懸在他面上,喝道:「姑娘我一掌拍下,便送你歸西。」  文淵見她手掌便在眼前,肌若凝脂,又如是一塊白玉雕成,五指纖巧,心中一動,一時說不出話來,忘了自己身處險境。小慕容道:「怎麼不說話?」文淵「啊」的一聲,連忙閉上眼,道:「沒什麼,姑娘可千萬別拍這一掌,在下實在無福消受。」  小慕容看他神情,心裡一羞,隨即又想:「瞧在他救我一命份上,今天不殺他便是,可也要好好整他一下。」當下笑道:「好啊,我就先不殺你,只給你一點小處罰,罰你害我被那些王八蛋見了身子。哼,我可要把他們宰得乾乾淨淨。」文淵道:「這太也殘忍了。唉,何需如此相爭?」  小慕容臉現頑皮神色,笑道:「你管得著我?喂,等下你受不了時,可要叫我,不然死了可不關我事。」文淵皺眉道:「慕容姑娘,妳一個姑娘家,怎麼開口閉口都是殺啊死的,這麼不當人命是一回事?」忽覺腰間一鬆,腰帶被小慕容解了開來,只聽她笑道:「死的又不是我,殺的也不是我,我自然不當一回事啦。」說著把他褲子慢慢拉了下來。  文淵驚道:「妳做什麼?」小慕容笑道:「鐵雲鏢局那些臭傢伙怎麼對我,我就怎麼對你啦,方法稍稍不同,道理是差不多的。」文淵叫道:「什麼?慕容姑娘,這事情……姑娘做不得的。」  小慕容嘻嘻笑道:「本姑娘從來沒做不得之事。」低頭一看,不禁臉上飛紅,低聲道:「嗯,是長這個樣子的。」文淵心頭一跳,不知該怎麼說,只覺腦中一片迷糊。  卻見小慕容輕輕握著文淵玉莖,抬頭道:「聽說這裡頭假如出來很多東西,對身子很傷的,是不是啊?」說著眼珠一轉,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。文淵被她兩隻輕軟小手一握,只覺全身血脈賁張,苦笑道:「慕容姑娘,別開這玩笑吧,這……對妳名聲實在也不好的。」  小慕容笑道:「又不是我的身子,我有什麼不好?你別想賴,當我年紀輕,不知道這些麼?」然而她對男女之事確實也是懵懵懂懂,看著自己手中,只覺臉紅心跳,不知所以,心道:「大哥是這樣說的,應該不會錯。到底會出來什麼?難道是會失血嗎?可不能讓他死掉了。」想著想著,十指輕輕撫摸著,文淵動彈不得,周身血氣似乎盡往下身湧去,卻是一個俏麗的小姑娘掌握著,不禁暗叫:「非禮勿動,非禮勿動,我現在是半點也動不了。慕容姑娘這樣弄下去,實在太亂七八糟。讀聖賢書,所學何事?我千萬要忍著,不能害了慕容姑娘。」當下大聲道:「大學之道,在明明德,在親民,在止於至善……」  他為了不去想著下身受到的綺麗風光,專心被誦起大學章句來。小慕容奇道:「你說些什麼?」文淵不理,口中絲毫不停,下頭卻仍是漸漸挺了起來,不禁暗自叫苦,心道:「四書無用,須換一個。」當下背起「儀禮」來,卻也無甚效用。小慕容輕輕捏著玉莖前頭,見它變的既紅且粗,只覺心中莫名害羞,說道:「喂,不出來啊?」說著又捏了一捏。文淵渾身一顫,熱血下湧,叫道:「不成不成,再換一個。」小慕容臉頰緋紅,道:「你囉嗦些什麼?閉上嘴成不成?」忽然靈光一閃,想到「嘴」字,喜道:「啊,原來如此!」低下頭去,笑道:「你放心,姑娘只殺人,不吃人的。」說著櫻口微開,輕輕含上前端。  文淵正背著「前出師表」,立覺身子一震,難以克制,長嘆道:「罷罷罷,『出師未捷身先死,長使英雄淚滿襟』,這下無可挽救……」他口中雖這麼說,卻又飛快思索,心道:「文天祥身處獄中,尚不折風骨,我怎可放棄?」心想到此,又背起「正氣歌」來,小慕容聽得莫名其妙,也不理會,「嗯」的一聲,將玉莖含住了一小半,稍覺氣悶,輕聲嬌吟。十景緞(八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文淵竭力忍耐,下身如是裹在一團水雲之中,輕暖柔細,又驚覺一個軟軟的物事碰上頂尖,卻是美人絳舌,正細細探究著,輕觸微接,陣陣酥軟竄入百骸,一時飄飄然不知所在,全憑心頭一點清明守著神智,喃喃背誦道:「是氣所磅礡,凜冽萬古存,當其貫日月,生死安足論。地維賴以立,天柱賴以尊……啊呀呀呀!」背到一半,下身一痛,失聲而呼,卻是小慕容存心作弄他,貝齒一攏,輕輕咬了一下。  這一咬使力甚微,但其時陽具正是劍拔弩張之勢,小慕容突然給它來這一下,文淵立覺下身似炭火之熱,也不知是否痛楚,腦海一片空白,彷彿身子直飛虛空,不禁叫出聲來。  小慕容聽他呼叫,張口吐出玉莖,笑盈盈地道:「怎麼樣?看你還說什麼天地日月的?你這東西是『天柱』麼?很『磅礡』『凜冽』,可以『貫日月』嗎?」  文淵哭笑不得,道:「文丞相一首正氣歌,風骨凜凜,有浩然不屈之節,那有像這樣胡說八道的。」小慕容食指往他底下輕輕一彈,嬌笑道:「我可不管。」說著朱唇輕啟,又開始含弄起來。  文淵早覺下身沸騰滾燙,被小慕容溫香唇舌吞吐一番,心緒奮騰已達頂點,只是勉力強壓。忽覺她口中吐息,一絲溫氣直向他頂端鑽去。小慕容初見男子陽物,如何為之,實是一無所知,口中被文淵填到喉前,不知如何是好,又覺些許難受,不覺呼了口氣。這一口氣在文淵而言,彷彿自下貫身而過,心頭狂跳,再也禁受不住,下身如同火雷引發,大量精元直衝開來。  小慕容忽覺一道熱流激射入喉,如江河決堤,立時盈滿口中,吃了一驚,慌張起來,「嚶」的一聲,吐出陽具,卻不料文淵忍得久了,這一下其勢不止,噴將出來,淋到了小慕容兩隻握著的手上。  小慕容出其不意,跳了開去,心裡慌亂,只覺臉上發燙,看著手上白白濁濁的,口中有些黏稠,方才一驚,把文淵射出之物吞下了七七八八,按著喉間,一對清澈如水的眼睛眨了幾下,似乎不知所措。  文淵下身驟失刺激,呼了口氣,身子放鬆,登時覺得舒暢無比,忽然瞿然而驚,叫道:「啊呀!」小慕容正迷迷糊糊,被他嚇了一跳,道:「什麼?」文淵咬牙切齒,像要嘆氣,又嘆不出來。  小慕容呆了半晌,見文淵下身漸漸軟了下去,笑道:「喂,不行了嗎?」文淵面露苦笑,道:「姑娘,妳該滿意了吧?」  小慕容早就沒半點怒氣,心底只是一團亂糟糟的,暗想:「剛才到底是什麼東西?瞧他一下就像沒了力氣一樣,看來果然很傷身子。」文淵見她眼珠子轉了一轉,心中暗自叫苦:「糟了,看來她還沒跟我算完,大大不妙了。」果然小慕容笑嘻嘻地彎下腰來,說道:「喂,你武功這樣好,一次而已,算不了什麼吧?鐵雲鏢局還有二十一個狗賊活著,扣了這一下,還要再來二十次。」一邊說,一邊握住了正慢慢回復的陽具。  文淵吃了一驚,叫道:「慕容姑娘,這可不是鬧著玩的,真會出人命的。」小慕容格格笑道:「最多就是你的命沒了,總不會是姑娘我吧?」玉手揉動,不多時,文淵血氣又似向下不住流聚,心中連番暗叫:「嗚呼哀哉,這小慕容真的是武林魔頭,當真要害死人了。」  小慕容雖然隱約有羞澀之意,卻也不知所以,倒是覺得頗為好玩。十指雙唇之下時硬時軟,前後不下十次,小慕容弄得熟了,軟硬之間變化更快,自己卻也累了,這才停下。文淵無可奈何,這一番不知苦樂,身子似乎一片空虛,筋疲力竭,說不出話來。  小慕容坐在文淵身旁休息,看他臉色蒼白,精神不繼,心中大感得意,撥著他的頭髮,笑道:「怎樣,姑娘沒把你弄死,是不是啊?」文淵閉上眼睛,不去理她,心道:「多說一句話,多耗一分力,真要死了還得了?」  也不知是否真足了二十一回,小慕容鬥劍被擒,本來已消耗不少精神,再對文淵一陣捉弄,也覺睏了,往廟中一角靠著,便沉沉睡去。  次日清晨,陽光灑進窗中,小慕容醒來,見文淵躺在地上,睡得正沉。她沒給文淵穿上褲子,這時日光照將上去,看得清清楚楚,小慕容忽然頗感不好意思,心道:「他也夠慘啦,別真害他死掉了。」想到昨晚喝了不少白白的東西,仍是不知究竟為何物,心裡一陣害羞,暗道:「不管他啦,反正我沒殺他,就算是手下留情,把他留在這裡就算了。」當下向廟門奔了出去。  才到門口,心中躊躇,又轉了回去,把文淵的褲子拉了起來,望著他俊逸的面貌,心道:「你長得可真好看,像大哥一樣,本姑娘是看在這一點才饒你一命的。嗯,對,就是這樣,沒有別的。」起身要走,回頭一望,又覺打不定主意,伏在他身上,在文淵臉上輕輕一吻,暗道:「大哥說過,『有仇必報,有恩就未必要報』。本姑娘親你一下,算謝過你啦,你可沒理由怪我整得你這樣了。」  想到這裡,小慕容跳起身來,向文淵一笑,飛也似的跑出廟去了。  小慕容奔出林子,心道:「鐵雲鏢局那些該死的傢伙,就非得殺個精光不可,再說那批鏢銀還沒劫到,大哥非罵死我不可。」當下先到街市上去,準備先買把劍,再去找鐵雲鏢局的鏢隊。  沒多久找到了一家打鐵鋪,正要開口對鐵匠說話,忽見鋪子裡站了一人,是個跟自己年齡相若的少女,一身青布衫,細眉巧目,一張瓜子臉極是秀麗,眼中靈動之意盈然而現。只聽那少女催促道:「到底補好了沒啊?」  鐵匠敲敲打打一陣,將一條鞭子交給那少女,道:「好啦。姑娘這鞭子可精巧的很,補起來挺難的。」那軟鞭上鑲著無數小圓金屬粒,不知是銀是鐵,閃閃發光,如是一條銀鞭。小慕容心道:「這女的也是會武的。鞭上加了這麼多玩意,可重多了。」隨手找了一柄短劍,付了錢,繫在腰間。  那少女將銀鞭收入袖中,向小慕容一望,便要走出打鐵鋪去。小慕容也不在意,也走出門,要尋鐵雲鏢局一眾去了。才出打鐵鋪,忽聽一人道:「慢著!」  小慕容轉頭一看,只見一個汙衣漢子站在一旁,卻是不識,便道:「幹什麼啊?」那漢子道:「我文兄弟到哪裡去了?」小慕容一怔,忽然想起,叫道:「啊,你是昨天那個人!」  這漢子便是任劍清,他昨晚追擊一個大對頭,匆匆到得客店中,雖然聽到文淵呼喚,卻也沒空閒應聲,直追出去,最後仍被那人的後援阻住,險些遭擒,脫身之後,想找文淵商量一事,客店小二卻答說他並未住店。  任劍清四下尋找,遇見鐵雲鏢局的鏢隊,又套又逼,知道了文淵救走小慕容之事,心道:「文兄弟沒多少江湖歷練,跟這小魔頭在一起,武功輸不了,心機卻定然不是對手。」當下來回搜索,便是找不到,豈知在此正好見得小慕容。  任劍清聽她認出自己,哈哈一笑,道:「好,妳果然是小慕容,我過眼一瞧,倒沒記錯相貌。嘿,小姑娘,文兄弟在哪兒?是姓文名淵的文兄弟,可別弄錯了。」  那少女本要走開,忽然轉過身來,面現驚喜神色,跑了過來,道:「這位大叔,你認識文淵這個人嗎?」任劍清道:「當然啦。」  小慕容一偏嘴,道:「我哪裡知道這個人了?你認識他,我可不認識,更不認識你,沒空跟你囉唆。」說著轉身要走。任劍清身形一晃,擋在她身前,道:「好,妳或許不知道他名字。他是昨晚客店中,在妳旁邊那個年輕小子,拿把斷劍,後來追了出來的。」小慕容笑道:「既然追了出去,那關我什麼事啊?」任劍清道:「哦,妳想賴到哪裡去?他可是從一群人手中救了妳出來,妳當我不知道嗎?」說罷哈哈大笑,向那少女道:「妳又是誰?找我文兄弟做什麼?」  那少女不知來龍去脈,聽不明白他們說些什麼,聽任劍清一問,笑道:「他是我師兄啊,我找他又怎麼啦?」  此話一出,任劍清、小慕容都是「咦」的一聲。十景緞(九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這少女不是別人,正是華玄清的獨女華瑄。她跟文淵年紀相彷,自幼玩在一起,最是融洽。這次和兩位師兄離別,起初數日還不覺得如何,時日一久,不禁頗為想念。  華瑄深得父親武學精要,武功與兩名師兄頗有差別,另成一格。她孤身一個少女行走江湖,雖有不識好歹之徒存心侵擾,卻也被她一一收拾。只是尋常登徒子容易對付,當真遇上旁門高手,卻又不同。心念及此,更想去找師兄們,多少有個照應。這時聽到任劍清提到文淵,驚喜之下,連忙上前探問。  小慕容聽任劍清說到文淵救出自己之事,心中奇怪,道:「喂,你怎麼知道這回事啊?」任劍清笑道:「鐵雲鏢局的一眾小子被我踢上幾腳,什麼都說出來啦,小姑娘,妳還是老實點的好。」小慕容月眉一揚,道:「好啊,不過你可要告訴我鐵雲鏢局的王八蛋在哪裡,咱們做個交換。」  任劍清道:「好,姑娘說出來,我定然相告。」小慕容嫣然一笑,道:「我說囉,他在一座樹林中的一間破廟裡。」任劍清一點頭,道:「鐵雲鏢局的小子們方才走在一條青石道上。」小慕容皺眉道:「這裡多少青石道啊?是哪一條?」任劍清笑道:「小姑娘,這附近林子可也不少吧。」  小慕容嘻嘻一笑,道:「說得也是,那我說清楚些,就在那邊,瞧,那一片就是啦。」說著往東一指。任劍清順著她手指偏頭一望,果見一片綠樹。忽覺勁風襲體,猛吃一驚,心道:「這小丫頭好辣手。」一個閃身避開,轉頭一看,小慕容一擊不中,已飛身逃開。  華瑄正聽著他們說話,不料小慕容忽爾動手,隨即奔去,心道:「這姑娘說的話不知是真是假?可不能給她跑掉,先追再說。」當下更不遲疑,腳下一輕,直追過去。  任劍清卻不追小慕容,心道:「這小丫頭鬼靈精得很,再怎麼問也未必說實話。現下時間緊迫,且去找找,真不成再說。那小姑娘自稱是文兄弟的師妹,看她身法輕巧,不會吃那小魔頭的虧,先不管了。」飛身向林中急奔,不去管華瑄跟小慕容。  他輕功造詣高絕,在樹林中來回奔馳,竟當真找到了文淵所在那間破廟,一進門,便見到文淵躺在地上,吃了一驚,忙上前察看,叫道:「文兄弟!」心道:「那小魔頭倒沒耍任某,文兄弟可真在這兒。」其實小慕容所指的林子卻不是這裡,差得甚遠,任劍清輕功飛奔之下,越到了林子另一頭,一時卻沒注意到。  文淵其時已醒,只是穴道未解,不能行動,見任劍清來到,大喜過望,道:「任兄,你好!那灰衣客如何了?」任劍清一怔,笑道:「先別管他,你是怎麼啦?躺在這兒睡大覺麼?」文淵道:「不是,我被點了穴道。」任劍清在他肩上一拍,笑道:「起來罷!」  文淵但覺一道沛不可當的真力自肩頭直透入體,流轉周身,穴道立解,坐起身來,心中大是驚佩,心道:「任兄的內功修為當真了得,不用對穴解穴,這麼一拍便經脈盡舒,我可真差得遠了。」  任劍清道:「文兄弟,是誰點了你穴道?你怎會一人在此?」向他下身一望,跟著笑道:「還有,你腰帶解開,衣褲不整,到底做了什麼好事?那小慕容把你一人丟在這兒,又是怎地?」文淵這才驚覺,連忙繫好腰帶,站起身來,正要說話,只覺腳下一個踉蹌,虛浮無力,險些跌倒,心道:「這個小魔頭到底整了我多少回?真到二十一回的話,只怕我站也站不起了。  任劍清見他腳步不穩,更覺奇怪,連番催問。文淵自昨晚與小慕容比劍過招說起,要說到救出小慕容之事時,忽然住口,道:「任兄,這件事對慕容姑娘名節不好,小弟不能多說。」任劍清哈哈笑道:「你不說我也知道,郝一剛倒了下去,他行裡的傢伙就作怪起來。」把從眾鏢師口中得來的訊息一一說來,文淵聽著,拍拍腦袋,道:「任兄,你可真是有本事,打聽得清清楚楚。」  任劍清道:「那也沒有什麼。後來呢?」文淵說起昨晚被小慕容擺佈的情況,只是不敢細述她如何行之。任劍清越聽越是驚奇,再一想方才見到文淵的樣子,忍不住放聲大笑,拍手頓腳,似乎得聞天地間未有之奇。  文淵神色尷尬,道:「任兄,這事情實在不甚光彩,可不能傳開的。」任劍清笑聲未停,道:「啊……當然不會,文兄弟,這個……哈哈,雖不能說是好事,可也真是豔福無邊,只是未免太傷真元,咳……啊哈哈,呃,沒關係,不打緊,你還方當年少,身子儘挨得住。」  文淵等任劍清笑的夠了,才道:「任兄,昨晚那灰衣人卻是何人?是大慕容嗎?」任劍清搖頭道:「不是!他比大慕容厲害的多。不,或許差不多罷。他叫黃仲鬼,人中的仲,妖魔鬼怪的鬼。」文淵心道:「怎有人用『鬼』字當名字的?」  任劍清一拍手,道:「這傢伙的功夫之陰狠厲害,武林中找不出幾個能跟他匹敵的。黃仲鬼這傢伙,你說他是地獄來的鬼神也不為過,我踢中了他三腳,打中一掌,他硬是挨了下來,我被他劈了一掌,便禁受不住,險些沒命。」文淵心中疑惑,道:「任兄,你跟此人有仇麼?」  任劍清道:「那倒不見得。他是我大師兄的手下第一高手,是奉命殺我,我也不得不殺他。」文淵一凜,道:「原來是任兄門中生變。」  只聽任劍清道:「二十年來,倒也習慣了。別說這個,文兄弟,我今天找你,是有件東西要交給你。」文淵道:「卻是何物?」  任劍清解下背上一個包袱,取出一張七絃琴來。這張琴木質堅潤,七絃隱現異光,與一般琴雖然形似,卻又似乎不同凡品。任劍清道:「這張琴叫做『文武七絃琴』,跟那俞伯牙謝鍾子期所摔之琴同名,可絕不是那張琴了,畢竟那是摔碎了的。文兄弟,你且彈彈看。」  文淵接過琴來,一撥絃,竟難以撥動,發不出聲音。他微覺奇怪,指運內力,這才撥得,奏出音來。但是如此奏曲,大耗內力,絃一振,將內力反激回來,指法立受阻礙,彈不了幾聲,便覺手指酸麻。  任劍清笑道:「文兄弟,你使足內勁便是,別怕斷了絃,盡量彈吧!」文淵一聽,心道:「既然如此,那就試試。」當下催動真氣,錚錚鏗鏗奏起一曲「幽蘭」,只覺絃上陣陣力道傳回,一波接著一波,文淵每加之一指,便傳出一道反激,琴聲與常琴卻無不同。一曲奏完,文淵只覺經脈中真氣鼓蕩,十指不再酸麻,反而舒暢無比,又驚又喜,道:「任兄這琴,原來是修練內功的妙法。」  任劍清道:「不錯,想彈這琴,本身內勁必須有其根柢,運勁奏曲,七絃將內力激回,和奏琴者互相應和,與曲調共生強弱,彈一首曲,便是修練一次內息。這『文武七絃琴』的絃,是斷不了的,我彈了無數首曲子,一張琴還是完好如初。否則我任劍清身上不帶幾個銅錢,哪裡買來一堆琴,一張張給我彈到解體?」說罷哈哈大笑,道:「文兄弟,這琴陪了我二十年,該換主了,今日就送給你。昨日毀了你的琴,沒把這琴帶著,今天再賠,應該不算遲吧?」  文淵驚道:「任兄,這等珍物,小弟不能收下……」任劍清不等他說完,揮手道:「你若不收,我可不知誰還有資格收了。我將逢大戰,帶著這琴,時時擔心一個失手,被砍上一刀、打上一掌,這文武七絃琴可挨不起,肯定毀了。交給你,反而幫我自己一個大忙,不然乾脆學俞伯牙,把這琴摔個粉碎算了。」  文淵感其盛情,知道推辭不得,便即笑道:「好,那小弟便收下了,日後必苦練琴藝,再送任兄一曲。」任劍清笑道:「那可妙極!任某送琴得曲,此乃一本萬利之舉,呂不韋也不過如此。」兩人相對大笑。  小慕容擺脫任劍清,還來不及得意,華瑄已追了上來。小慕容腳下加勁,華瑄仍然不遠不近的追著。奔到郊野,小慕容陡然停步,回身叫道:「喂,妳一直追我幹什麼啊?」  華瑄也停下腳步,說道:「妳還沒說清楚我文師兄在哪裡呢。」小慕容笑道:「他是妳師兄,問我做什麼?」華瑄急了,道:「妳既然見到他了,我當然問妳啊。」  小慕容見她神情急迫,心思一轉,存心戲耍,笑吟吟地道:「剛才那個人就沒追過來,他一定知道該怎麼找了,妹子何不快去找他?」華瑄有點著惱,說道:「姑娘,妳就講得明明白白,不就好了?」小慕容笑道:「哎呀,那可就沒有意思了。」  兩個姑娘正僵持著,忽聽得陣陣馬蹄,兩女側首望去,一列人馬正往這裡而來,約是三十來人,三騎遠遠在前,一騎在中,其餘一眾追隨在後。  當先三騎都是粟色大馬,左者是個黑面男子,短髮輕衣,甚是剽悍;中間一騎是個白髮老者,一對小眼,一張方臉十分嚴肅;右邊那馬上之人卻戴了一張鐵面具,上頭開了三道縫、兩個小孔,便是雙眼、嘴和鼻孔,一蓬長髮散在腦後,極是異相。  三騎剛自兩女身旁馳過,忽然一陣哨聲自後響起,三騎又折了回來,分立三方,隱隱圍住了小慕容和華瑄。  華瑄一怔,不知所以,道:「你們做什麼啊?」小慕容一望,知道來者不善,心下暗自嘀咕:「早知道就不跟她閒扯,沒來由的遇上這些煩人的傢伙。」這三人她沒一個認識,除了那帶鐵面具之人見不到神情,另外兩人都帶著絲絲不懷好意的神色。  後面那騎客來到,胯下健馬一身白毛,四蹄飛青,竟是匹神駿非凡的好馬。只聽那人笑道:「唉呀,兩位小姑娘也是來遊西湖嗎?有緣在此相會,何不同行一樂?」  那人不過二十來歲,錦衣華帶,儀表一副風流俊俏,雙眼異常明亮,似藏油光,左右打量,直對兩女微笑。華瑄微一皺眉,心道:「這人是誰?看起來也不是難看,偏生這眼睛賊兮兮的,這麼討厭。」小慕容見了他的神氣,心底罵了一聲,暗道:「紈褲子弟,竟敢找上本姑娘,要是大哥在這,定然火得一劍送你上路。」  那青年見兩個姑娘對自己不理不睬,心中大喜,暗道:「好啊,都是純貨,上手後樂趣無窮,最是過癮了。」他自認眼下閱過無數佳麗,只要他眼光一對上,便知這女子如何風情。姑娘見他眼神,有的盈盈傳情,有的怒目回瞪,有的含羞帶怯,有的不加理會。這一下便知她心意為何,是貞是蕩。眼見面前兩個俏美絕倫的秀色對自己視若無睹,不覺心癢難搔,歹意立生,翻身下馬,走近華瑄,笑道:「姑娘可是默允了?」華瑄見他走來,心中一慌,不知如何應對,忙轉頭向小慕容道:「妳快告訴我文師兄在哪裡,這些人怪裡怪氣,我要走啦。」  小慕容眼光掃視一圈,心道:「這三個傢伙定然會功夫,就不知道厲不厲害。妳想走,難道我不想?等這三個臭東西沒留神,順便把這個油頭粉面的腦袋砍下來。」她對男女間的情愛之事不甚了然,出手殺人卻不放在心上,看著眼前男子雖然英俊,神色卻是討厭,不禁對同是女子的華瑄頗起好感,便即笑道:「好吧,不過這裡人這麼多,煩得很,妹子,咱們到一邊說去,別給他們聽。」華瑄甚是欣喜,笑道:「好,我們到那邊去。」便跟小慕容併肩往一旁走去。  那黑臉男子擋在兩人路前,笑道:「我們公子相邀兩位姑娘,怎地不肯賞光?」說著右手一揮,一道勁風隨之而出。小慕容和華瑄同時揮袖迎去,兩道袖風併成一力,黑面男子掌風反被壓了回來,胸口一窒,退了一步。  黑面男子大怒,他原擬以掌風將兩女推回,嚇得她們心中驚孔,豈知兩女各負絕學,一齊反擊,自己沒用上多少真力,反被震退,吃了暗虧。華瑄只是順手拆解,小慕容卻打定主意下殺手,這一揮袖使足真氣,極是凌厲。不料那男子修為不弱,小慕容內功又未臻化境,功勁行得不遠,只讓他受了三分力,未受內傷。若是她距離近了三尺,或這一袖是任劍清拂出,這男子非重傷嘔血不可。華瑄和小慕容碰巧一同應敵,頓生同舟共濟之心,相視一笑。  那青年公子眼見兩女身具武功,更使自己手下一名硬手退步,不禁驚奇無比,笑道:「邵先生未免太過憐香惜玉了。柯老師,顏先生,你們三位可要留下兩位姑娘芳駕,否則小王臉上倒不好看了。」  華瑄向那青年公子瞪了一眼,道:「什麼小王大王?」白髮老者怒喝道:「不得無禮!這位是我們靖威王世子,尊榮無比,豈容妳一介民女呼喝?」  靖威王趙廷瑞育有一子一女,便是世子趙平波及郡主趙婉雁,是一對異母兄妹。趙平波自命風流,精曉琴棋書畫,博覽詩詞歌賦,又向陸道人習得一身武藝,號稱文武全才,趙王爺溺愛之下,無所不為。  這次趙平波由府中侍衛護送上京,卻提早三個月動身,先往杭州西湖,欲會見一名絕代佳人。但一路上額外動了多少姑娘,卻也數不得了。來到西湖,又在此同時遇見兩名罕有絕色,心中之樂,便是他自認筆墨功夫不遜古聖先賢,也不知該如何形容。  華瑄雖是瞪他,但在他看來也是風情無限,心道:「等妳到了我的床上,瞧妳會是如何瞪我?最好是喘著氣、咬著牙,眼神卻要哀一些,那才銷魂的緊哪。」想到此處,嘴角泛起笑容。  小慕容見他笑容隱然有邪意,心中咒罵:「管你什麼王爺世子,敢在本姑娘面前擺架子,遲早非送你終不可。」  趙平波手下這三人均是好手,白髮老者柯延泰雜學武藝極博,黑臉男子邵飛在劍法上造詣甚高,那鐵面客名為顏鐵,更是身負一身西域武學,詭異絕倫。三人和趙平波分立四角,成合圍之勢。  華瑄也已看出對方心懷歹念,心道:「還沒見到文師兄,偏有這麼多討厭鬼!」一個箭步向柯延泰和邵飛之間衝去,叫道:「姑娘,往這邊!」  小慕容心道:「有個同伴總是好對敵。」本想先去給趙平波一劍,當下也顧不得了,身如飄羽而出,一道劍光上下流轉,當先開路,正是「霓裳羽衣劍」。  邵飛正欲扳回顏面,立時抽劍應敵,使出二十八招「星象劍法」來。這一路劍法暗伏二十八宿與五行生剋之理,只見青鋒閃動,招招精妙,小慕容劍路雖然飄搖難測,一時也未能攻入。柯延泰運功於臂,一掌拍向小慕容背心,忽爾一陣狂風大至,眼前陡現一道白芒,如是銀龍翻騰、白浪起伏之勢,氣勢凌人,驚訝之餘,不得不先避其鋒,撤掌避開。  豈知那銀光疾迴而至,直擊他面門,靈動萬狀,鬼神難測。柯延泰大駭,一摸腰間,抖出兩柄黑紅雙刀,硬格銀光,「咚啷」一聲,只覺手心一熱,銀芒倏收,定睛一瞧,華瑄左手一條銀鞭燦爛生光,這兩下猛攻正是她的父傳絕招「八方風索」。  八方風索以古有八風之書而名,除了八招主招,更帶了無數變著,是一套極凌厲的鞭法。華瑄初次以此功夫應敵,先使北方「廣漠風式」,再出「凱風式」,連環而現,逼退敵人,不禁喜形於色,嫣然而笑,道:「知道厲害,就快快讓開吧,我不傷你們就是。」十景緞(十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柯延泰雙刀一交,鏗然聲響,喝道:「小女娃不知天高地厚,待爺爺教訓妳!」雙刀一黑一紅,轉瞬化做黑幕紅霧,刀法盤旋詭譎,分攻華瑄左右二路。  華瑄一揚銀鞭,叫道:「我可先說不傷你們囉,這是你自己要挨打,等一下受傷了可別怪我!」說話之間,銀鞭騰空而起,華瑄退身而出鞭,一招「谷風式」抽向柯延泰胸膛。柯延泰揮紅刀格擋,銀鞭忽地回捲,如長龍蟠柱般在刀刃上疾繞兩圈。  這一下變化快極,柯延泰不及反應,一道內勁已直震過來,大驚之下,虎口發麻,把持不住,紅刀竟被華瑄一鞭捲去。柯延泰大吼一聲,撲身急抓刀柄,連催三道內力,穩住紅刀不被奪去。不想華瑄手上銀鞭變化多端,奪刀未成,化捲為伸,鞭梢陡然鬆開刀身,如毒蛇昂首之勢上擊柯延泰下顎。柯延泰仰天一個鐵板橋,才剛避開,華瑄巧勁一到,鞭身由上轉下,正抽中他小腿,登時立足不定,險些摔倒。  華瑄笑道:「是不是?我說先讓個路就……」未及說完,一道勁風自背後圈向自己,華瑄驚覺,抖鞭成圈護身,那人連忙避開,笑道:「小姑娘何必這麼絕情,給小王我抱一抱也不成麼?」正是趙平波偷襲,一招不中,反被逼退。  忽聽小慕容清叱一聲,一劍正中邵飛左臂。邵飛劍法雖有獨到之處,卻也不及「霓裳羽衣劍」的流轉變化,只能勉力招架。  顏鐵一直不發一言,此時忽道:「小王爺,王爺交代的大事未成,我等應保持實力,請下令撤回邵兄和柯兄。」說話聲音極是嘶啞難聽,小慕容和華瑄聽到,都吃了一驚。  趙平波皺起眉頭,道:「顏先生何出此言?三位合力,要留下兩位姑娘有何困難?」顏鐵道:「看那位姑娘的劍法,是『霓裳羽衣劍』,她定然是『大小慕容』中的小慕容,要擒下她,我們必有死傷。」  小慕容聽他認出自己,手上劍招不緩,笑道:「你倒知道姑娘來歷,本事可不小。」顏鐵道:「大小慕容武功何等精妙,小王爺,今日不宜犯險。」趙平波哼了一聲,心道:「放了這兩個上等貨色,豈不可惜?眾侍衛一擁而上,總能捉住她們。」當下喝道:「顏先生不必多說,你現在便出手!在場諸位一齊出力,先請到兩位姑娘的,小王重重有賞。」  其餘侍衛聞言,紛紛呼喝衝上,顏鐵搖了搖頭,緩步上前。華瑄一揮銀鞭,心中著急,暗道:「唉,一次對付這麼多人,不知道成不成?」眼見兩名漢子刀劍齊至,不加思索,應以一招「融風式」,盪開兩人兵器,連踢兩腿逼開對方。  小慕容見人數驟增,也感不妙,吐出一口濁氣,飄飄晃晃,微挪蓮步,在一眾侍衛間穿梭來去,便如飛燕剪風,自在無拘,竟沒一人能阻她一阻。一柄短劍揮灑自如,當真如天仙散花,劍芒點點飄落,將那「霓裳羽衣劍」的柔意發揮得淋漓盡致。  華瑄卻不太移動身子,只在數尺之間踏守步法,銀鞭護住四面八方,猶如雲氣縈迴秀峰,又似神龍拱衛之態,呼呼風聲逼向周遭,內力點點透出,化作重重屏障,守中有攻,攻如龍首出霧而吐風雲,威勢迫人。  邵飛劍法始終招呼不到小慕容身上,柯延泰也攻不進銀鞭守勢,手背反而遭勁風擦過,劇痛難當。顏鐵看準時機,霍然出手,身如重矢之發,直衝小慕容,左手一伸成虎爪勢,擋在小慕容身前,右臂一掌拍去。  小慕容見他來勢雖猛,卻是破綻大現,短劍一橫,正中他右手腕,眼看便要廢掉這一隻手掌,不料「鏗」地一聲大響過去,顏鐵手上分毫不傷,這一掌卻打在小慕容腰側。  小慕容一驚之下,隨即腰間劇痛,如被一面鐵牌擊中相似,身子橫飛出去,在地上一滾,心知不妙,連忙躍起,才遲得一瞬,方才摔落之地已有三名武士撲去,只是落了空。這一掌好不厲害,小慕容只覺五臟六腑各自移位,心中驚懼:「這傢伙好生狡猾,定是在腕上套了精鋼護臂。」  顏鐵隨即追上,左掌直出,按向小慕容心口。小慕容不知他還穿有多少護具,臉上鐵面具不提,全身上下竟沒見到一寸肌膚,服裝樣式古怪,戴皮手套,腳穿長靴,脖子上也圍了一圈青布。小慕容中了一掌,已受內傷,身法已不及先前那樣靈活巧妙,這一掌按來威勢強猛,似不可避。小慕容心思急轉,左手在他臂上一按,身子翻到顏鐵上空,劍尖陡往顏鐵髮中刺去,心道:「總不成你頭皮也是鐵打的?」  不料顏鐵直躍而起,竟拿天靈蓋撞向劍尖,劍尖削下一大片頭髮,滑了開去。小慕容暗驚:「他戴了薄鐵盔,這是假頭髮!」忽覺氣息一窒,小腹已被顏鐵托天一掌拍中,掌力隨即橫送,將小慕容往一旁震開。這一道掌力古怪之極,小慕容經受不起,摔在地上,掙扎著要站起,眾武士已湧了上來,邵飛首先出劍架住她咽喉,冷笑道:「怎麼樣?看妳還能變什麼花樣……」  一句話還沒到底,華瑄已揮鞭來救,叫道:「到一邊去!」銀鞭破空橫掃,「喀啦」一聲,邵飛長劍一捲而斷,劍尖被鞭梢彈起,直射向他眼前,連忙側頭避開。  華瑄蹲下身去扶小慕容,急叫道:「姑娘,可以站嗎?」左手急舞銀鞭成圈,迫得柯延泰和邵飛近身不得。小慕容勉力提氣,道:「很痛……啊,小心那人!」大現驚慌之意。只聽啪啪啪啪之聲連響,顏鐵不理鞭勢,直走過來,身上連中七八鞭,衣衫破了數條大縫,現出一件鐵衣。  華瑄見他不懼鞭勢,連忙把小慕容抱在懷中,叫道:「喂,打不傷他,怎麼辦啊?」小慕容道:「加內勁打,鐵衣也受不得多少內力!」華瑄點頭道:「好!」手上迅速流轉內家真力,一鞭「泰風式」揮向顏鐵肩頸之間。  顏鐵全身覆上鋼鐵護身,刀劍鋒刃不傷,內勁卻仍須承受。銀鞭傷不到他皮肉,但所蘊內力卻不能大意應對,催動護體真氣一一化解,仍是不停前進。  趙平波見兩女已全處劣勢,不禁大喜,向兩女身後走去,笑道:「姑娘何必這麼大火氣?慕容妹子,妳身上有傷,小王幫妳調調內息如何?」說著已只離華瑄和小慕容五六尺。小慕容低聲道:「先擒住這傢伙做人質。」  華瑄一聽,應道:「好!」銀鞭迴轉,不顧顏鐵,逕往趙平波捲去。趙平波連忙閃開,銀鞭來勢已變,眼見無法避過。顏鐵一竄身,已欺到華瑄身前,雙掌推出。華瑄無奈,右手放開小慕容,硬接一掌,顏鐵旋即退開一步,化開力道,又即攻上。華瑄單掌抵不住顏鐵的硬攻,只有以銀鞭招數抵禦,便攻不到趙平波。  小慕容方才調息片刻,仍是難以施力,心中正自著急,趙平波已湊近身來,笑瞇瞇地道:「慕容小妹,別辛苦啦!」小慕容緊握短劍,反身迴刺,但內力窒礙不順,腳下一跌,差點反而絆倒。  趙平波瞧出便宜,嬉皮笑臉地出招抓去,笑道:「讓妳看看小王我的神功,夠不夠格與你小慕容親近親近?」小慕容閃躲不靈,被趙平波在臉上摸了一下,又羞又氣,暗罵:「就這點功夫,若在平時,本姑娘不用三招便宰了你……啊呀!」趙平波存心戲耍,繞著小慕容東碰一下、西摸一把,不時還稍稍扯落她的衣裙。眾武士大聲叫好,有的猛吞口水,有的連搓雙手,有的向華瑄望望,希望顏鐵趕快把這個小美人也一齊制住。  華瑄見小慕容已要站不住腳,氣喘吁吁,被趙平波擺弄得無可反抗,心中更急,鞭勢一個不足力,被顏鐵右手抓住鞭梢。顏鐵更不留手,一掌拍到挾帶剝剝風聲,華瑄出掌接下,內力交纏,頓成比拼內功之局。銀鞭身受兩道人真力,輕輕翻滾擺動。  趙平波見華瑄跟顏鐵僵持住,心念一動,伸手點了小慕容穴道,將她拉在懷中,走到華瑄身邊,笑道:「小姑娘,再逞強會受傷的,快收力認輸了罷!看看,學慕容妹妹這樣乖乖的,不是很舒服嗎?」說著雙手輕輕撫摸小慕容雙肩,漸漸往頸靠攏,十指徘徊,要往衣襟間伸去。小慕容咬著牙,努力不發出聲音來。  華瑄見狀,一時只覺臉頰火熱,不敢分神去看,凝神與顏鐵內力相抗。她內功只稍遜於文淵,那是限於修習年歲,然而修為已是非同小可。顏鐵的內家真氣造詣亦高,兩者難分高下,但趙平波這一擾亂,華瑄登感心亂,一時間額頭冒汗,難以支撐。  趙平波見華瑄朱唇緊閉,面浴香汗,胸口起伏漸促,色心大起,將小慕容單用左臂彎摟住,右手去摸華瑄纖頸,笑嘻嘻地道:「姑娘流了一身汗,看來定是熱得緊了,待小王幫妳寬寬衣。」右手食指勾住華瑄衣襟,慢慢勾開,半露出淡粉紅色的褻衣,搖著頭笑道:「哎呀,連裡面都熱得濕透了,不快些換下來,豈不是容易著涼麼?叫小王如何捨得?」便往她雙乳慢慢觸去。一旁的侍衛武士一齊鬨笑,知道這世子必是要趁華瑄不能動作,極盡輕薄調戲之能事,說不定便把她的衣服一件件剝光。  華瑄勉力招架顏鐵手中如浪激來的內勁,又要忍受趙平波手指在自己身上胡來,急得直欲哭了出來。她一直只跟向揚、文淵兩個年輕男子相處,都是規規矩矩,從未想過有人會對她如此輕佻無禮,又有這許多人在旁看著,似乎也不懷好意,心中徬徨無計。想到顏鐵就在自己面前,雖戴著面具,不見其表情,只怕也是正盯著自己半邊酥胸猛瞧,更覺說不出的羞恥。心神一分,更難支持,顏鐵的內力潮湧而至,立時全身劇顫。  便在這時,趙平波手一拉,把華瑄的衣物一把扯開,只見一件淡朱肚兜貼著她玲瓏身段,已被汗水盡數濡濕,邊上可見胸側弧線香汗欲滴,便如新雨過後的桃花般誘人。趙平波笑道:「姑娘,看來妳真是心也熱了,小王就替妳擦擦汗吧?」低頭往她兜下呵了口氣,左手不忘輕撫小慕容身子。眾武士血脈賁張,眼中如欲噴出火來。邵飛抹抹嘴巴,眼睛半點不眨,柯延泰負著雙手,看似鎮定,眉毛卻不斷上揚,鬍子跳動。  華瑄胸口一涼,被這一口氣吹得心頭狂跳,羞不可抑,心道:「被這鐵面怪物一掌震死就算了,死也勝於被這敗類凌辱。」正想放棄抵抗,忽覺顏鐵手上勁力大弱,身子似也在顫抖。華瑄一愕,加催一道內力,竟一舉把顏鐵內力推回,銀鞭一抖,顏鐵手掌立放,一個身軀飛出兩丈有餘,跌在地上。顏鐵嗚嗚痛呼,面具旁滲出鮮血,兩隻手抓著下體,在地上翻來翻去。  這一下變故來得太奇,眾人都呆住了。華瑄驚覺顏鐵被震開,驚喜之下,反手一鞭,正中趙平波胸膛,右手忙拉過小慕容。趙平波還在色慾之中,猛吃一鞭,大叫一聲,搖搖晃晃地退了幾步,仰天便倒。華瑄震開顏鐵時,舊力方盡,這一鞭新力未生,勁道不大,但趙平波照單全收,仍是不支倒下,口吐鮮血,不知人事。小慕容叫道:「搶馬,快走!」華瑄應道:「嗯!」攬著小慕容飛身上了一馬,縱馬奔去。  眾武士如夢初醒,便要上馬追擊。柯延泰叫道:「且慢,先照顧小王爺!」他自知武功不及,顏鐵又敗,追去難有勝算。眾武士一想不錯,顧不得兩女,先查看趙平波傷勢。  華瑄一路策馬狂奔,耳邊呼呼風響,生怕對方又追過來。奔出數里,小慕容見無人追來,說道:「妹子,可以啦,到那邊亭子休息去。」華瑄點點頭,下了馬,扶著小慕容到路邊一座小亭椅上坐著,解了她的穴道。  小慕容吁了口氣,笑道:「好險,好險。若不是妹子妳的功夫夠好,我們可都……嗯。」住口不說。華瑄想到剛才情況,也是心有餘悸,道:「我還以為不行了,想不到那個戴面具的突然間像使不出力,內勁大弱,才被我壓了回去,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?」  小慕容低頭沉思,回想方才顏鐵倒地的樣子,忽然臉上一紅,抿著嘴笑了起來,道:「啊,我想到啦!」華瑄問道:「怎麼樣啊?」  小慕容笑道:「這個啊,多虧妹子妳生得這般俏,不然我們真的不成了。」華瑄一羞,急道:「這跟那個有什麼關係?」小慕容道:「那傢伙全身包了鐵,刀槍不入,堅硬無比,就是這問題。」華瑄不解,道:「是啊,那又怎地?」  小慕容道:「那油頭粉面的臭賊在碰妳身子時,這鐵打的怪物看的清楚……」華瑄一怔,這才發覺自己還是衣衫不整,趕緊拉好衣襟,羞道:「又怎麼著?」小慕容低聲笑道:「妹子妳身子這樣好看,他看得也受不了啦,那裡……那裡就……就起來啦,不過那兒是人身要害,他定然穿了鐵褲子、或是放了些護著的東西……一這樣起來,被這些硬邦邦的玩意壓住……」還沒能說完,自己也覺羞人,不便出口,只是笑著。  華瑄「啊」的一聲,道:「這麼說,他是因為痛了,所以使不出力……嗯……這個……」想到此處,臉蛋也不禁紅了,低聲道:「可不見得是因為我啊,說不定是妳呢?」  小慕容嘻嘻一笑,又覺氣血紊亂,道:「我不管啦。妳叫什麼名字啊?」華瑄道:「我叫華瑄。」小慕容道:「嗯,人家都叫我小慕容,妳就這樣叫我便行啦。華家妹子,我休息一下,等等真的帶妳去找妳師兄。」華瑄微笑道:「謝謝妳啦,我也想歇一歇,好累呢。」又道:「可惜只打了那敗類一鞭,下次我找文師兄一起去教訓他一頓。」4 t" f, r& i8 B7 q+ W' B7 s5 L3 J& N7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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